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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后退一步,自袖中取出火折,“嚓”地一声点燃。
那封以血字写就的绝笔信,在夜色中发出冶艳的红光,被火舌舔舐着、扭曲着,慢慢化为了飞灰,终是为夜色所吞噬。
便在火光亮起的瞬间,阿烈低垂的眉眼间,似是有了一丝哀色。
然而,夜色迅速地裹住了这一小簇火苗,一切重归黑暗,而他面上些许的神情变化,亦终是被这浓夜掩埋。
“进去说罢。”莫不离叹了口气,身上的白袍像是沾染了灰尘,暗淡而阴晦。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房间里无烛无火,唯一轮弦月勾于檐角,洒下淡淡的月华。
“秦六娘已然进了宫?”莫不离问道,语声微带着疲倦。
阿烈躬了躬身:“是,先生。她身边的人带得很齐。”
“是么?”莫不离轻声地说道,抬手抚着额角,语气显得越加倦怠,“阿烈绝笔信中所说的最后一击,原来……也没成么?”
话至尾梢时,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恕罪。”阿烈躬身道,语声平板:“不过由此亦可知,秦六娘身边必有奇人异士,以阿烹的身手亦不成。我想,也许那个灰发女宗师便在她左近。”
“如是这般,吾等往后当越加谨慎才是。”莫不离再叹了口气,转首看向了窗外。
窗前一勾斜月,淡淡的清华铺散而来,却终是洗不去这屋中的黑暗。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莫不离方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自窗前收回目光,问道:“秦六娘进宫后,情形如何?”
阿烈回道:“早在她进宫之前,陛下就叫人收拾出了清凉殿,如今公主殿下便住在那里,周围布了金御暗卫。看来陛下对这个女儿很上心。”
莫不离安静地听着他的话,良久后,“呵呵”地笑了起来:“公主殿下?”他的笑声中含了讽意,冷润的语声冰寒入骨:“这种鬼话也就疯子才会信。龙椅上的那位是不是脑袋坏了,平白无故认个女儿作甚?”
“有信物为证。”阿烈回道,布巾上的双眉皱了起来,眸中亦有着少许狐疑:“那信物是陛下当年亲手所做的一枚檀木印章,陛下一眼就认了出来。后为稳妥起见,这印章又交由金石家辨析,都说是真品。”
“这正是我最不解之处。”莫不离屈起食指敲着书案,语气中难得地带着些焦躁:“秦六娘是从哪里得来的信物?至少在今年元月以前,阿烹那边盯得还是很紧的,她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外人,她从哪里得来这种东西?再退一步说,就算这是她今年拿到手的,把东西送给他的人又会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然而莫不离的话却还没完,停了片刻,他便又续道:“还有,那个所谓的早逝的公主生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郭士礼派人寻找旧情人,怎么能够一路寻到了青州秦六娘身上?如果这是秦六娘自己布的局,她又怎么能够提前知晓此事并事先安下线索,将宫里的人引到她身边去?抑或这根本不是她自己所为,那么,布下这一局的人又是谁?她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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