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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机缘,一分天定,九分人为。”张无庸的神情淡淡地将钓竿伸进水中,视线凝向了水中嬉游的鱼儿,“尚书郎持之以恒,机缘总会来的。”
“我倒是愿意等,就怕等不起。”桓子瑜蹙眉道,慢慢地也将钓竿伸进了水里。
忽地一阵风来,溪水跃动,三两点溅上手背,微带凉意,而桓子瑜的声音也似染凉意,微微地冷着:“此次端午宫宴,父亲怕是不会让我去了。”
“尚书郎上回的举动,确实让司空大人伤了心。”张无庸调整了一下钓竿的位置,拿起旁边的小茶壶,倒了一小盅茶,慢慢地啜了一口。
桓道非位列三公,正是大司空,张无庸并非桓府仆役,便以官名称之。
听了他的语,桓子瑜便露出了一个苦笑:“先生以为,此乃吾之本意么?”
张无庸搁下了茶盅,抬手将被风吹乱了的衣袍整了整,道:“我自是知晓此乃卢夫人授意,尚书郎也是不得已与而为之。只是,尚书郎身在朝堂,当以朝堂为重,后宅诸事,我看倒未必要放在心上。”
桓子瑜面上的笑容越发苦涩起来,将钓竿压在玉镇石之下,叹了口气:“先生莫忘了,我上头还有个不输于我的三兄呢。他与我乃是同母,而阿姨待他,比待我更厚。”
卢氏育有两子,桓子瑾也并不比桓子瑜差多少,二者间唯一的区别在于,桓道非比较偏爱于他,而在卢氏的心里,却更是宠爱先出生的三郎桓子瑾。
或者不如说,桓子瑾在卢氏身上下的功夫,远比桓子瑜来得更多。
“尚书郎亦是两难啊。”张无庸的神情很有些感慨,不过,很快地他便又肃了容,正色道:“然,尚书郎还是需得分清主次。卢夫人再宠三郎君,也及不得司空大人对尚书郎的好。我给尚书郎献计时,本是希望您将此事告之司空大人的。”
“我自是知晓的。”桓子瑜有些烦躁起来,抬手在脸上搓了搓:“只是,三兄和几位表兄每每羡慕于我,只说我独得父亲宠爱,所以样样占先。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我就总是想要好生展一次才,让他们另眼相看。结果从先生这里得了献计之后,我一时没管住嘴,就……”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懊恼地低下了头。
张无庸四平八稳地坐着,唯风吹青衫,袍摆浮动:“尚书郎也不必如此。事情已然发生,记下教训即可,至于补救之法,也是要的。”
桓子瑜懊丧地拾起了钓竿,沉默了一会后,忽地道:“补救要有,然,威胁亦不可忽略。”
说到这里,他转首看了看张无庸,勾唇道:“三兄不足为虑,先生是这个意思么?”
“是。”张无庸微微颔首:“桓氏之名,天下皆闻。青桓之名,远胜桓公。尚书郎切莫因小失大,忘了真正的敌人是谁。”
桓子瑜的面色飞快地阴沉了下去。
“所以我才会请先生出门说话。”他的声音重又变得冰凉起来:“最近父亲有意疏远于我,又将长兄放在了面前,我能打听到的消息极少。所幸十三妹与我亲厚,而她例来又受父亲宠爱,今日她来我这里说话聊天儿,我从她口中套出了一个消息。”
他说到这里时便放轻了声音,然语气却变得极为郑重:“听说,父亲要给长兄谋个差事。张先生想必听过‘美姿仪,为散骑’这句话罢。此乃大陈例来的传统了,散骑郎大部分皆是美郎君。而父亲要给长兄谋的,便是散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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