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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嘱咐了车厢内妻儿几句后,釐侯韩武干脆下了马车,示意马括立刻带他去那所谓的接风筵。
途中,釐侯韩武坐在马上淡淡问道:“是他让你来的?”
马括张了张嘴,笑得有点勉强:“末将不知釐侯这话……”
“哼。”
釐侯韩武也不再多说什么,一直等到马括领着他来到王宫的偏僻小门时,他这才带着几分嘲弄看了一眼马括,看得马括很是尴尬。
在马括的带领下,釐侯韩武来到了韩王然歇养的那座宫殿,迈步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此时的韩武,心情很是复杂——其中更多的是失望跟愤怒。
他自认为他当年待义弟韩然不薄,一直都维护着这个弟弟,可是这个弟弟,却在最后狠狠捅了他一刀,以至于使他沦为在魏人眼中毫无价值的人质。
心中这股愤怒,迫使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到义弟韩然面前,揪住后者的衣襟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当他迈步走入内殿时,他忽然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他弟弟韩然正躺坐在一张卧榻之上。
那模样,一下子就刺激到了韩武的回忆:当年他父亲韩王简,临终之前就是这样躺坐在卧榻上。
他走到卧榻旁,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那憔悴的脸庞,一时间,心中的愤怒退地一干二净。
“义兄,对不住。”卧榻上的韩王然,微笑着说道。
那笑容,那温柔的语气,就仿佛当年韩王简告诉年幼的韩武,说他不会有事……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釐侯韩武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痛,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此时,马括已搬来了一张凳子,釐侯韩武亦不客气,坐在凳子目视着弟弟,看着这个才三十几岁正当年的弟弟,那憔悴的脸庞。
“只是些许小疾而已。”韩王然咳嗽了两声,随即歉意地看着釐侯韩武,说道:“义兄,别怪我,当年若赎你回国,我未见得能夺回王权……”
“……”釐侯韩武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事实上他对此耿耿于怀,可是看着此刻这般模样的韩王然,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在神色复杂地盯着弟弟看了半响后,他怅然叹了口气:“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罢,他岔开话题问道:“你假传死讯,并非只是叫燕绉把我骗回国吧?为何假传死讯?是因为魏国么?”
韩王然点了点头,说道:“我设法联络了齐国与楚国一起对抗魏国,本来我打算吸引魏国的兵力,为楚国偷袭韩国创造机会,不曾想,却被赵润给看穿了……故而,我希望通过假传死讯的办法,希望能让魏国上钩。没想到,魏国太过谨慎……”
说着,韩王然便将元邑侯韩普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釐侯韩武。
釐侯韩武终究是当年久在高位的权臣,眼界自然不同,当然也看得出元邑侯韩普那些举动背后的阴谋,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就听韩王然正色说道:“义兄,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如今,国家,还有祖宗社稷,都需要你再次出面主持大局……这次我不方便出面,如今国内,就只有义兄你能够挫败魏国的阴谋,咳咳咳,否则,否则,我大韩这回,恐有覆亡之危……”
说到这里,他目视着釐侯韩武,继续说道:“待度过此国难之后,我愿将王位归还义兄。”
“……”
纵使是釐侯韩武在魏国做了几年无人问津的人质,心境方面已磨砺地波澜不惊,在听到这句话后,亦为之动容。
然而连他都意外的是,他此刻竟然根本都没有任何有关于王位的想法,反而心情因为韩王然的一句话,沉甸甸地坠地难受。
“你……将死了么?”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随即,待看到韩王然为之沉默后,他的手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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