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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萧母和萧玉颜,就是萧良夜,也都呆住了: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的女人,她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她到底还有多少张面孔没有亮出来——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这时候回想,之前是模模糊糊的印象,是个美人,就是有点木木呆呆的,看他的眼神分明含情脉脉,一刻都舍不得游离;到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却是冷静地推开他,说愿意古寺青灯。然后到这会儿,又是完全不同的面孔,她虽然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凶神恶煞,但是每个字都很肯定。
她是在威胁他!
她竟然敢威胁他!
她是仗着他不能休了她,所以行此无礼之事吗?萧良夜沉下脸:“我虽然休不得你,但是柳氏,不孝这个罪名,你也担不起!”
柳如言转眸看住他清隽的容颜。
他拿“孝”字来压她——从前就是为了这个“孝”字,她在萧母跟前受过多少折磨,从早到晚,一天一天站在萧母跟前,只能远远看着萧良夜,等他什么时候转头来,看她一眼。但是从来没有等到过。
等到的只是萧玉颜打着萧母的幌子给她挑三拣四,言语挤兑,经常一天下来都吃不了几口热饭,冬天里被发配站在风口,冷得脸色青紫——
阿离还在屋里眼巴巴等着她回去。
想到阿离,柳如言面上就是一冷:“我给婆婆敬茶,被玉颜姑娘打翻了,是我不孝吗?我再敬茶一次,这次是我失手没有错,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敢问夫君,就是拿这个判定我不孝吗?”
“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伤到玉颜!”
差点被伤到的萧玉颜,和被茶水泼个正着的柳如言……他只记得萧玉颜。
柳如言心里苦笑:眼前这个戏码前世也上演过,她是有所准备,在袖子里加了厚棉和碎冰,消解了滚烫的茶水。但是前世她没有料到,在手腕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疤——当然他并没有在意过。
那时候他和她说的是:“你做嫂子的,就这么容不下妹妹?”
现在他质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伤到玉颜?”
柳如言痛极反笑:“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玉颜姑娘有夫君护着,并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我!赶明儿我这个平阳侯府夫人出门作客,让人看见手腕上的伤,问我怎么回事,夫君倒是猜一猜,我会怎么回答?”
“你——你这个恶妇,你不但想要毁掉玉颜的容颜,还想要坏她的名声吗!”萧良夜大怒,直接上去,揪起她的衣领,“谁给你的胆子!”
“阿离”两个字到柳如言嘴边,又让她咽了下去:当然是阿离!当然是阿离给她的勇气和胆子!
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却还是倔强地回望过去,不惧,不畏,不退缩。
萧良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亮有力的眼睛,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柔弱女子,竟然会有这样坚定的眼神——不觉手下微松。
就听见柳如言低声时候:“夫君不要怕,我昨晚说的话,还是算数。”
萧良夜冷哼一声:“谁怕了——”
“玉颜姑娘怕了。”柳如言看着他,慢慢笑了出来,她的这个笑容这样伤痛,让萧良夜心里忍不住又惊了一下。
这个倔强的女子,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伤心事,是因为那个和他有关的梦吗?阴差阳错地,萧良夜心里浮起这句话。
萧玉颜听到萧良夜与柳如言这一问一答,心里又惊又怕,惊的是柳如言真的和换了一个人一样,怕的是、怕的是她竟然和萧良夜这样亲热了——他们昨晚说的话,他们昨晚说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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