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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一转身冲出大口。捡起掉在窗外的电线,恨恨的摔到屋左侧的田地里。
雨还在下,风继续吹。我们已到了后山的山后。
与电源线相连的是裸露着的铁丝,用一根根小木棍撑着,高约在膝下一拃,这不起眼的长着锈的细铁丝,可带着万伏的高压电,别说一二百斤的野猪,就是千把来斤的牛,只要一碰上也是秒杀。
只是,野猪是祸祸庄稼招人烦的,牛是耕田犁地招人疼的。但是,水火无情电亦无情,只要靠近,不论是啥,都将终结。
山上依然苍翠的点缀着几颗松,别的树木都已落尽了叶,只剩了光秃秃的杆子立在风中。盘住山脚的小路已被枯黄湿柔的落叶盖住,变成了一条黄带子。
我们沿着带子继续搜寻。
山路一转,一团黑影赫然出现在前方不远的路中。
老欧?
不及细看,脚下加力,身影一弹,我与老五不约而同的掠至黑影边。
正是老欧。
老欧的身体向峰顶的方向扑倒着,黑帽滚落一边,卷曲的花白的乱发已有了些微的湿意。双手撑抓在身前的落叶枯草中,黑袄也有了些微的湿意。黑裤却干燥得多,只是身前的部分……
身前的部分都已烧没了,从大腿到脚脖子处的裤子都烧没了。皮肉也烧得焦糊一片,压着生锈的铁丝的小腿穷骨处皮开肉绽。小腿下的黄叶上血迹斑斑,空气中全是肉烧焦了的糊味。
头皮一阵发麻,心也是一震,仿佛自己受了这至命一击似的,小腿也是一疼。
我与老五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真的没有一丝活气了吗?我与老五对望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长时间培养出来的默契使我们不用多说。
缓缓的把老欧的身体翻转过来,他的身体已没了温度,开始僵硬。黑亮的眼珠已成死灰,再也射不出平和慈祥冷静的光了。乌红的唇张大着,成了灰白色,稀疏粗黑的胡查子一动不动。长满老茧的双手依然虚抓在身前,左手抓着几片黄叶枯草,右手抓着几颗泥土。胸前黑袄的钮扣上也沾着几片黄叶,几颗黑土。前面的黑裤已烧没了,双腿乌黑,创口处皮肉反卷,发糊,发黑。露出一节骨头,骨头上也有一个深的凹槽,也是发糊,发黑。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触目惊心。
现在真是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老五捡起掉落一旁的黑帽轻轻的给老欧戴上。
不经意间又与老五对望一眼,仿佛,我们都有疑问。
铁丝是与小路平行的,老欧的身体是与小路几乎垂直的角度倒着。就好像是立正站好了卧倒下去的,没有向前的惯性吗?我以为,是会向前扑倒或是侧倒又或是零乱的侧前倒,至少也不会倒得这么的整齐吧。
但这都是我以为的,也许,我以为的都是错的。
我们都成了哑巴,不再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心里剧烈的翻腾揪扯着,控制不住的双眼泛起了泪光,模糊了视线。
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吗?
老欧放置电猫打野物已三年余,一直无事,为何今天突然这样?去检查线路,去看看有没有猎物上线,第一件事就是先在家断了电源。今天脑子短路了?
应该不会,熟习了做一件事的顺序后就会成为一种习惯。少做一个步骤就会觉得不自然,就会有警觉。更何况这种高危的事?没关电源就走,那便要心神不宁了。
昨天睡得也不晚,应该是休息够了。没有喝酒,就不可能是醉后糊涂。老欧平常也没得罪别人,不可能是报复。何况这打野猪也是保住了别家的庄稼,这是有益于他人的。
在这偏远僻静的山庄,没有人开过奔驰,宝马,保时捷;没人吃过龙虾,没人喝过拉菲;没人买过金伯利,没人戴过百达翡丽。可是,我们都是富有的,快乐的。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亲情,友情,爱情。没有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因此,庄里每有喜事,便是全庄的喜事,举庄同庆。庄里每有丧事,便是全庄的不幸,举庄同哀。
这样看来,不会是自己大意,不会是别人加害,那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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