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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苏元也皱起了眉:这少年怎地如此冷傲?但不知怎地,他却感觉不到讨厌之意,只觉得他这般说话时,竟是自然之极,就好象是天经地义,他便该如此说话一般。
话说到这个份上,国不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面色一沉,道:"小兄弟好大的口气,老夫便来领教一下你的拳法。"双腿微屈,左掌横守腰间,右掌立于胸前,攻守毕备,只这一起手,朴英与苏元便不约而同的暗叫了一个"好"。
早在二十年前,国不入的二十七路"放鹤手"便已名震一方,自与边史诸人结拜之后更是极少与人动手,今日眼见史不负,边不为二人对这少年都难言必胜,又被他语言挤到无路可退,只好出手,但他甚是爱惜名声,终怕落个以大欺小之名,又想那少年方才守得虽是严密,但出手攻人之际,总有破绽可寻,心中计议已定,喝道:"老夫让你三招,出手吧。"
那少年踏前一步,呼的一声,一拳直取中宫,正是天下使拳人无不会用的"黑虎掏心"。
国不入心道:"这小子竟如此放肆,再不给他吃些苦头,倒要让朴英看了笑话去。"双手一圈一引,已将他带开。
国不入源出太极,这放鹤手便是从云手中变化而出,最擅借力打力,后发制人,所谓"放鹤"指得便是只消为他掌力带动,便如豢养之鹤,收放随心,对手再做不得主。他口说先让三招,却也没安好心,料想那少年必要全力猛攻,只消将他身形带乱,那自己源源发力,足可将他困住,将他气力耗尽后,再让朴英出手,他既未伤人,将来若还有什么是非,那也自要落在朴英身上。
他见那少年拳法甚佳,原想未必能轻易卸开,脚下已是斜踏罡步,待要退让,那料竟一招便将他带开,不禁一愣。这时那少年背后已是空门大露,他右手一紧,便想拍下,总算想起三招之诺,强自收住。
但他这一愣一紧一收,身形略滞,已失了"进退观机,动静随心"的掌诀,那少年竟如知道般,也不回头,身形急退,一肘便攻向他心口要害。
国不入大吃一惊,双手一合一推,托住这肘,借劲向后飘开,虽说并未吃亏,但他的放鹤手讲得便是以静制动,借力打力,象这样第二招便被逼得以硬击硬,那实是多年未有之事。
那少年转过身来,忽地左手一扬,似要去打国不入的右肩,但他与国不入尚搁着丈许之地,国不入惊道:"劈空掌?"举手一格,却只觉掌上空荡荡的,半点劲力也无,更是惊讶。
那少年道:"好啦,你已让过我三招,出手吧。"
国不入心下益惊,再不敢存有轻视之心,凝起八成真力,缓缓推出一掌,他此刻已知这少年拳法之精,决然不在已下,只盼能仗着几十年功夫,以力降会,将他压服。
那少年不动声色,左手探出,竟似要硬接这掌。
国不入心下暗喜,"你这是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掌缘微微颤动,去势愈慢,他料这少年终不敢与自己比拼内力,暗暗力凝左手,只要他一退,便要欺身直进,硬拿他胸口大穴。
不料那少年竟是不躲不闪,啪的一声,两掌已然相接。国不入方要摧动内力,忽觉手上一滑,竟几乎掌不住身形。大吃一惊,左手翻起,一掌印向他胸间
那少年更不迟疑,右手圈起,画了个半圆,国不入只觉全身剧震,左手攻招已被他化开。
国不入面色大变,喝道:"住手!"纵身跃开。
那少年倒也听话,并不追击。
国不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盯着那少年一字字道:"你师父是姓王还是姓曲?"
他方才与这少年过了一招,先被他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化开右掌攻势,那也罢了,跟着右手画的那个半圆,却是太极门不传之秘"乱环诀",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跃开,心下惊疑不定,想道:"竟是本门弟子?是掌门师兄的徒弟,还是曲师叔又开了门墙?"
那少年却是神色不变,淡然道:"我早说过,我没师父。"
国不入怒道:"那你这乱环诀又从何学来?"
那少年冷道:"我不知道什么乱环诀正环诀,这招叫'有无相生",国先生只怕误会了罢?"
国不入那里肯信?料他若非本门弟子背师逃出,那便是偷师所得,想到此处,杀机大盛,叱道:"小贼还敢胡说!"纵身上前,两人复又战在一处。
这次却与方才大不相同,国不入手下再不容情,全力扑击,二十七式放鹤手绵绵不绝,如丝如扣,构成了一张大网,不住收缩,将那少年置于网中,可那少年却是全不为其动,只是自顾自的在画圈,国不入只见他双手左上右下,生生不息,虽只是一式"乱环诀",却被他用的变化万端,竟是自行构出一个小小天地,自己的攻击虽如狂风骇浪,但不是被化去,就是被避开,泰半无功而返,心下愈惊,"这斯竟把乱环诀练到如此地步,怪不的敢于背师而出,但他怎地又不用阴阳诀?"
他两人所用武学相近,都是虚多实少,变幻万千,远远望去,就如舞蹈一般,的是好看。
苏元也是大惑不解,"他方才所用拳法虽是来历不明,但确是外家路数,怎地一下变成内家正宗,竟也用的炉火纯青?"
又斗了一会,朴英眼见不对,忽地喝道:"国先生,象这种背师小贼,人人得而诛之,何必污了你的手!"一挥手,数十名小梁山子弟立时一拥而上。
忽听一声大笑,如练刀光凌空劈下,当先几人只觉手上一轻,兵器已是脱手,跟着蓬蓬几声,还没看见人家样子,便被踢了出去。
出手之人自是苏元,他横刀胸前,向朴英笑道:"胜负未分,朴兄却象是认定国先生必败无疑,果然眼力独到啊。"
朴英心下大怒,他已看出国不入难以速胜,决定一拥而上,含胡过关,不料被苏元一口道破,更咬定他认为国不入必败,那实是对国不入大不尊敬,果见史不负边不为都有些不悦,看了过来。
朴英踏上几步,冷然道:"象这种欺师灭祖之人,谁能容他?这位兄弟这般说法,可是想包庇于他?不知…"还没说完,苏元早笑道:"不劳费心套问,在下苏元。朴兄口口声声欺师灭祖,此罪非小,请问有什么证据?"
朴英面色大变,心月狐之名,他岂有不知?那少年孤身一人,倒也罢了,玄天宫之力,却不是小梁山惹的起的。强压怒火笑道:"这是国先生说的,难道是国先生弄错了么?"轻轻一句话,已将事情推到了国不入身上。
国不入心下暗骂,却也无可奈何,笑道:"这位小兄弟所用,分明便是我太极门武功,却又矢口不认,若有人在阁下面前以贵宫武功伤人,请问…"
他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女子声音笑道:"天下之大,武功之博,偏你才是武学正宗?再说捉贼拿赃,你半点证据也没,却在这里行凶欺人,以长凌幼,以众欺寡,倒是光明正大了?"
众人无不大惊,向说话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笑吟吟的,坐在苏元方才跳下来的窗口,拿着他的杯子,正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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