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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们很累哩,包裹太重,拉着上来也太辛苦。”
这些人并不认识汪守节,尽管他就站在旁边,但哀求的对象,都是向着周福海,苦苦的倾诉着现在这力钱的微薄,和工作的辛苦,听到一半,汪守节便已经有些不忍,开口道:“周伯……”
“不行。”
迅速、坚决的作出回应,并轻轻的摆着手,周福海就好象没有注意到汪守节开过口一样,他告诉那些老人,这里山间散居的,总还有万把人,他们如果不愿意干,那就让别人来干好了。
对周福海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尊重,直到那些老人蹒跚着离开,汪守节才开口发问,为什么不肯同意那些老人的要求。
“刚才我去那边看过了……这个工钱真得很少,比在家里那头上货的价钱要便宜的多,而且这些人……他们的确很穷。”
“不是这样的,少爷。”
又回复那种温和的笑容,周福海告诉汪守节,善事,不是这样作的。
“少爷,本钱是本钱,工钱是工钱,善钱是善钱。”
将本,求利,利钱入袋之后,再拿一部分出来发放,那才是作善事的办法。象汪守节这样,把本来可以作善事的钱,白白摊进工钱里面,什么用也没有。
“没人会感谢您的,少爷,他们只会在背后笑您是冤大头。”
“但是。”
在河流的那一头,汪家上货的地方,工钱要远远高过这里,汪守节问周福海,为什么不能在两边发放一样的工钱?
“少爷,该发多少钱,不是由咱们定的啊。”
恭敬的笑着,周福海解释说,在上货地方,钱再少的话,就没有人愿意作了。而在这里,这些人不作,自然还有其它吃不饱的人等着来作。
“工钱该发多少,是这些人自己定的,咱们真得定不了。”
两人正说话间,远方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起初,几人都没有注意,但很快,这隐隐约约的哭声变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
“不哭哩,乖娃,不哭哩……”
低声的哄着,一名中年女子---身躯已经伛偻,捧着一个木盆慢慢走过来,从几人身边走过,走到溪水旁边,蹲下来,然后……把盆浸进了水里。
“……你在干什么!”
几乎是同时发出怒吼,张元津与汪守节一先一后,猛扑过去,一个用力把那女子撞开,另一个则把木盆捞起---里面血糊糊的,正是一个男婴,还在抽搐着。
“干什么?”
被撞进溪水里这一下可不轻,那个女子挣扎了一会,才爬起来,没有害怕,也没有发怒,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们,并这样问道。
“干什么?!”
气极反笑,脸已涨得通红,汪守节道:“这是一条人命啊……亏你下得去手!”---却听旁边卡门冷冷道:“这是她的孩子。”---猛得一怔,才发现那女子身下仍然殷红一片。
无视汪守节,以及张元空张元津又或者是周福海,卡门慢慢的走过去,轻轻拢住那个象是被砍断树木一样的枯槁女人,低低的说着什么---很奇怪,当她说话的时候,那个女人脸上不再有那种麻木、冷漠的神色,象是化开冻的池塘一般,出现了丰富的表情。
“你们,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淹死自己的孩子?”
讨回木盆,女人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回自己的草屋,至于那个孩子,她连看也没有再看一眼。而卡门,卡门她同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到几个人跟前,并这样发问。
“果然不明白……的确,会问出这种问题,就已经说明你们不明白了。”
看了一眼周福海,卡门道:“他们养不起了,就这么简单,没有足够的粮食再养活多一口人了。”
冷冷的看着几个人---那是自从张元空认识卡门以来,所见她流露过的最疲惫的眼神。
“大真人啊,您常说什么夷夏之别?这东西,我不懂。”
“我卡门,只懂得一种区别:挨过饿的人,与从来没饿过的人之间,的那种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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