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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态度和他上呈奏疏的严刻用词相比,就显得轻飘飘的,十分微妙。
是以此时,他只站在一旁,面沉如水地看着孙妙年表演闹剧。
从三品布政使也算地方高官,一跺脚整个江南就得抖上一抖,然而前提是好好戴着头上那顶乌纱帽,没有沦为阶下囚。否则任你从前位高权重,哪怕是皇子王孙,也算不得是个“人”。
嬴淳懿想起一些宫闱隐秘,眉心渐渐拧起,仍旧不打算开口。然而却有人偏要拉他下水。
齐宗源甩开狱吏,自行走向囚车,上车前却特意停下,叫了声“小侯爷”。
他年幼承爵时,被宫人家臣称一声“小侯爷”,是尊宠;如今将要及冠,再被如此称呼,就变成了轻视。
“你是否很得意?”昔日叱咤风云的制台脱了紫袍乌纱,也不过寻常文人模样,没了精细供养,甚至更显落魄。是以始终不甘心,“但你以为将我齐宗源拉下马,你和你的老师裴孟檀就能如愿以偿么?”
他翘起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我诸人同朝为官,就如同济一舟。你们将我脚下的舰板凿穿,我落了水,难道你们就能逃掉?等着瞧吧,你们覆没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一个阶下囚,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些。”嬴淳懿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虽不是因为此人的胡言乱语,却正好借此不虞道:“别异想天开地攀扯,本侯不曾也不屑与尔等为伍。”
“天真。”齐宗源,抓着囚车的门框,“许大人,你我在江南共事三年,我敬你是秦相爷亲传弟子,事事忍让三分,也算和谐。你却如此回报于我,难道是相爷的授意?”
“齐大人。”许轻名打断他,神色平静地说:“本官所行皆奉皇命,还请慎言。至于相爷如何行事,非我所能揣测,也非你所能置喙。”
随后下令,“即刻出发,以最快速度押送钦犯入京,沿路驿站不可多逗留。”
押差领命。
齐宗源上了囚车,慢条斯理地靠着木栏坐下,冷眼敲着看他笑话的众人,“我在断头台等着诸位。”
许轻名叹息一声,而后道:“佛家说有阿鼻地狱,齐大人既然要等在下,那就期盼这地狱一说为真,而齐大人能在里面多撑一阵罢。”
他说罢,折身前往大堂,还有堆成山的政务需要处理。
后衙的大堂撤了部分椅子方几,对着摆放两张宽大画案,作为钦差与代领总督临时的办公场所。
许轻名先到,嬴淳懿紧随其后。
两人各自落座,左右亲随捧文书置笔墨,嬴淳懿提笔写信。
朝廷的命令来得太快,裴孟檀没有提前来信通气,他只能在事后去信询问。
齐孙二人提早进京,对他来说并非好事,毕竟太平大坝相关的烂账还没有查清楚。但愿朝中局势还没有到他所想的最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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