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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此次夜议的内容传至乐阳公主府,嬴淳懿被唤醒之时,正好距入睡过去两个时辰。
侍女为他披上一件新做的长袍,摆好茶炉壶具,便全部退下。
黄纸看到一半,殿门被敲了两下。他分出一个眼神,“今儿起这么早?”
衣冠齐整的少年就大步走进来,到画案前头站住,“淳懿,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贺灵朝去哪儿了?”
“怎么忽然又纠结起这事儿来了?”嬴淳懿不紧不慢地继续看情报。
“难道我要像你们一样,默认她就这么消失了?”顾莲子不自觉提高了声气。天还未亮堂,他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屋宇下尖锐又突兀,他意识到了,耐着性子坐下来,“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茶炉上的砂壶发出沙沙的细响。
嬴淳懿将它提起来,把手中的黄纸填进炉膛里,复又放回,才注视着对方:“我与他已分道扬镳,你若想知道他的下落却找不到他,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兄长?他能离京,你的兄长才是最大的帮手。”
“你明明知道,我从不与顾钰通书信。”
“你们血脉同胞,尚不如点头之交,为什么就笃定我与贺灵朝能一如既往?”
顾莲子怔了怔:“……我们不一样。”
嬴淳懿:“有何不一样?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永恒不变,友情如是,亲情亦如是。就比如,如果要你在我与贺灵朝之间选择一个人,你会选谁?”
“你们要互相为敌?”顾莲子下意识地拧眉。
“不。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感情是会变的,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水开得很快,嬴淳懿动手沏茶,“喝杯茶,醒醒神罢。”
除去无法推拒的宴饮,他已不再沾酒。
但顾莲子还是更喜欢喝酒,他从怀里拿出一封拆开的信,盖在递过来的茶盏上。
“裴明悯要找你。”
“他怎么联络上你的?”嬴淳懿有些惊讶。虽然裴明悯的父亲是他们的授业恩师,但对方长于稷州,和他们只能算是泛泛之交。出使南越还要专门寄信来,绝不是寻常事。
待读完信,更加出乎意料,“有意思,看着是只会做文章编史志的‘君子’,想不到竟有这等胆识。”
他又看了一遍,问顾莲子:“你能确定这封信出自裴明悯之手?”
后者神情莫名地点头:“和我娘的书信一起寄来的,我娘也提了这封信,名义在我,过程不会有问题。”他看了个开头,才发现是叫他给忠义侯的。
“这路子真有意思。”嬴淳懿把信折起来,一口饮尽晾温的茶,“赌一把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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