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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如此的。
依陈国律,朝廷命官可蓄养私妓,可于私宴上狎妓,去官伎馆却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将以过错论处。
之所以有此一律,却是因为在官伎之中,有太多没落的士族子女、获罪的官员家眷,万一由着她们蛊惑了朝廷命官,却是极易犯下大逆之罪的,故当戒之。
可是,明知此举无异于自毁前程,霍至坚却偏偏管不住自己。
即便管得住心,却也管不住身体,更管不住那身体深处被压抑多年、如今喷薄而出欲望。
那几日的他,不再是寒夜苦读的士子,更非行止端方的君子,他就像是被妖魔附了体,又如食髓知味的饕客,纵容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沉醉在那温柔乡里。
他从不知晓,自己竟是如此耽于享乐的人,亦从不知晓,在那些卑贱的官伎身上,竟能获得如此令人迷醉的快乐。
连他自己都被吓住了。
那大都的繁丽风物,便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释放出了他心中最邪秽的恶魔,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他害怕了起来。
而越是害怕,他便沦陷得越深。
也或许,他怕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抓住了他把柄的人罢。
霍至坚疲倦地闭了闭眼,扶住了一旁的朱漆廊柱。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被人要挟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惶惑,最终令他清醒了过来,做回了原先那个公正严明的霍氏家主。
只是,这一回,他管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心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法束缚。
今日这样的情形,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望着这满园烂漫的春色,霍至坚的神情,越发地怅然起来。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似要将那些泛起的绮念捏碎。然而在心底里,他却清楚地知晓,时至今日,他仍是长醉未醒,也,不愿醒来。
由出生至今,他从未有过这般的痛苦,却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欢愉。
那极致的快乐,如同嵌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只消一阵好风、一阵甜香,便能被愉悦地唤醒,带着他重温那十余日的纵情。
那种隐秘的快感,甚至比当年置身其间时,还要令人沉迷。
霍至坚的面色有些发白。
他抬起衣袖,再度拭了拭额角的微汗。
他知道,他这样很不好。
伎馆里的美色再艳,亦是卑贱的、肮脏的。
可是,脑子里清楚是一回事,他的心却容不得他不去想。
更有甚者,越是知晓它的脏,他的欢愉便越发强烈。而他越是要拼命地压抑,那指尖的触感、鼻息间的味道,便越发地甜柔动人,让他一次次地迷失,又一次次地因了那些迷失,而自责乃至于自罚。
霍至坚无力地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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