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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李爻明知故问。
月色有点噎得慌。
景平极少有地笑出了声音:“好似听到太师叔屋子门响,隔了好久才回来,我以为你去看月亮了。”
李爻有点虚了:难不成真被他察觉了?
但他能确定景平没跟着他。
他决定化身滚刀肉,无视这个话题,问道:“到底写不写,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我还上朝呢。”
景平还是在笑,意味明显: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俩心照不宣。
“那太师叔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恭敬接过无夷子递来的空白奉签,到门房借笔墨,当着李爻的面把那句话重新写了一遍,折好递还回去:“俗事闲忧要劳烦道长费心跑一趟,对不住了。”
跟着,极为恭敬地行礼。
分明是替李爻这祸头道歉客套呢。
李爻旁观他这副指东说西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无风便是浪,隐约从景平身上看出点自己蒸不熟、煮不烂的风骨。
他极快地深思熟虑一番,终归还是没问景平。
景平不是小孩子了,既然闭口不提,便是自有考量。
李爻想,即便对方真的对自己有超越师徒的情感,或许也是源自他的经历。少年成人,总有一个阶段慕强,容易分不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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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平既然不提,便是自己都没想清楚,或许过段时间便淡了。
何必在对方没准备好的时候去当面戳问,引人尴尬呢?
李爻坐在车里,看似闭目养神,其实是在归整这禁忌的情意。
只是他不知道,景平何止想清楚了,且立场坚定至极。
闭口不提是旁的原因。
“太师叔,”景平突然叫他,“睡着了吗?”
“嗯。”李爻没睁眼。
这副模样的潜台词明摆着是“你别吵我”。
景平向来知心解意,如今倒不懂一样,直愣愣来了句:“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你?”
这回只要李爻眼皮没被缝上,便怎么也闭不住了,他睁眼、坐好、脖子发僵地转向景平,没说话。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景平笑着看他,声音很沉。
李爻依旧不说话,心里倒似有重担落了地,脑子极短地卡了下才又运转起来。
对方如此坦诚,他索性也坦诚了一半:“昨夜我确实去看了你的善缘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挂着谁,只要不是天仙,咱们就努一把力。即便不成,往后回想也不至于后悔。”
即便不成,也不至于后悔……
这话触动了景平,他手蜷着,拇指摩挲着食指的外侧关节,片刻表情才松得不似一尊蜡像:“可他就是天仙,是我很小的时候,拉我出噩梦的人。现在想来,他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吧。”
李爻接不上话了:怎么还来纣王梦神女这出了?
景平继续道:“太师叔是我心里敬爱的人,我未见你时便听了你的故事,我崇拜你,总想离心里的大英雄近些,想和你比肩而立,想替你分担忧愁,若是因此让你觉得越界了、误会了、不痛快了,我会收敛的,不必到弱冠,你若是觉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爻听景平这番说辞与他推测得差不多,只是人家孩子全副的恭敬心意凭白被自己想偏,让他歉意倍增,“你叫我一天太师叔,相府便一天是你的家,昨日的提议你若不喜欢,当我没说过。待到明年你生辰,想要些什么,再另做打算。”
景平颔首,称了一声“是”。
“太师叔若是乏累,再歇会儿吧,到宫门口我叫你。”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平静地否认自己喜欢对方已经耗尽了心力,李爻的疑心看似放下了,他也能继续住在府里,但他的心依然一抽一抽的难受。
李爻则真的松心不少,“嗯”一声,又合了眼睛,闭目养神直至宫门口。
大朝会上,几位言官乌漆嘛遭奏了几件事,在李爻看来实在是池浅王八多,尽在虚头巴脑的事情上牵扯精力。
但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看那几只惯会挑事的王八也顺眼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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