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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日,呈送给陛下的译文,却被换成了错漏百出的另一封表疏!
他再如何也不会想到,那日夜色朦胧中的匆匆交接,竟是他们几人所见的最后一面。
此后,便是下狱、流放、生死相隔、无尽痛悔……
“薛龄,你随我到书房来。”
薛致轻轻叹了口气,似要将前半生的一切,说给即将踏入仕途的女儿听。
那一晚,满心沉重的薛龄回去,见屋内的红脸丫头酣睡正香,她轻轻替她盖上薄衾,自己却是一夜辗转。第二日,薛龄郑重地换上了属于自己的黑色官袍。这件衣袍比之前她借来穿的要合身许多,领口的红色暗纹庄重,腰带束好后,宽袖将腰肢勾勒得更加纤细,整个人神采
飞扬。
中书省的蕃书译语与鸿胪寺译语职责有别,薛龄在这里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案牍劳形!
中书省内,一间不大的庭院并无人进出。薛龄进去,只见一排排书案之上,公文书籍堆积如一座座山川。放眼望去,有的是丘陵,有的是高峰,竟找不出什么平原所在。
“小薛大人,你来了。”小山中露出一张年轻的异域面孔。
这人出声,语调异于常人,有种奇怪的悠扬韵律。听到他这一句问候,厅中忙碌的众人才纷纷抬头,朝薛龄见礼。
“早听说小薛大人的大名,不想竟如此年轻,真真是年少有为!”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礼貌地笑着说。薛龄与众人一一见过,大方地自我介绍过后,见厅中诸人皆无再与她多言的意思,一个个又纷纷坐下继续翻找书写着。她有些无措,只能硬着头皮试探地问道:“薛龄见各
位大人都忙,可有什么事交代薛龄办的吗?”
“小薛大人你是不知道!”有着一张异域面孔的年轻官员似乎很热情,他用自己特有的语调流利地说:“上一任上司因带头偷懒,被太子殿下治罪,如今整个蕃书译语组都由殿下亲自过问安排。可如
今殿下去通州回来不久,暂时顾不上这里,小薛姑娘又是陛下亲自任命来此的,所以你负责的部分大家也都不清楚呢。”
言下之意,就是蕃书译语组的主官之位空缺,分管上级繁忙,她薛龄来头又大,谁也不敢轻易使唤。
“还不知大人……”
“噢,我原是南齐国人,但从小在长安城长大。小薛大人听我说话可能有些怪,但是习惯就好了!”
他也知道自己说话的音调与别人不一样,所以当先跟薛龄解释道。
“还有,我姓杜,叫杜羽修。”
接着,杜羽修将厅中其他人都大致介绍了一番。
薛龄这才明白,原来杜羽修和另外两位寡言老者,负责的是南齐语的奏疏译文。儒雅中年男子名叫吕瑞,与其余三人皆是丰罗语的译官。
难怪上次中书省要向鸿胪寺求助。近来朝廷与南齐边境多有摩擦,南齐不满朝廷与丰罗关系日渐亲厚,来往公文寥寥,即便有,也多是一成不变的抗议之辞。所以杜羽修他们三人,只需慢慢将堆积在案头
的南齐典籍整理完成即可。而整个蕃书译语组中,丰罗语的译官虽然已有四人,但丰罗近半年内与朝廷来往密切,陛下将与丰罗有关的事务看做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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