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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的船坊距离钱塘渎不远,送别丑奴等人之后,徐佑径自去了船坊,在那见到了祖骓。祖骓更加消瘦,颧骨高耸,双目深陷,让徐佑吓了一跳,道:“先生这是病了吗?”
祖骓嘿嘿笑道:“病?我身子骨好着呢……郎君,你来的正好,今天正好海龙船出坞试航,我们一同上去瞧瞧。”
“海龙船?”徐佑诧异道:“其翼说你搞出来个宝贝,就是这什么海龙船吗?”
“何止宝贝?”祖骓兴奋的难以抑制,道:“有了此船,就算荆雍有失,敌军顺江而下,京城和扬州也并非无抗衡之力。”
荆雍据长江上游,西接巴、蜀,北控关、洛,故楚国开国皇帝安师愈曾有无荆襄不可以立国于南的精辟论断,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旦荆雍失守,敌人的水军可以沿着长江直奔金陵,几乎无还手之力。
这是由古代的船只操作方式决定的,顺流而下,省心省力,总归比逆江而上要占便宜。所以安休若虎踞荆雍,哪怕安休明龙蟠帝京,也照样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等天亮后上了船,亲眼目睹祖骓的杰作,徐佑还是不得不说句牛逼。海龙船就是徐佑前世里又被称为车船的桨轮船,它区别于之前以划桨摇撸为主要动力输送的船只,把桨楫改为桨轮推进,利用皮带和铁齿轮作为传送介质,把桨楫的间歇推进改为桨轮的回旋推进,不仅可以连续运转,而且转向、进退都方便快捷,不必太过依赖风力和风向。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桨轮船的出现,都代表着船舶推进技术的一个革命性的巨大进步,要知道欧洲直到公元15、16世纪才出现桨轮船。
徐佑还没来得及跟祖骓探讨一下亚里士多德的《机械问题》,他就已经把齿轮传动运用到了战船的发明创造当中去,能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下属总是这么招人待见。
试航的结果相当震撼人心,今天北风呼啸,水文环境并不好,可海龙船逆风而行,半日行进八十余里,躲在舱底踩着轮轴驱动船只的船工们也纷纷表示省力许多,且不用像摇撸那样必须得掌握复杂的技巧,哪怕没有划过船,只要经过简单训练,就可以开动战船任意东西。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从来不会过时!
海龙船只是祖骓的试验品,没有建造成巨型斗舰的样子,长宽高只算得中型,但以此船为蓝本,开发斗舰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赵信的船坊在徐佑的暗中支持下,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可以算得上扬州私人船坊里规模最大,但跟官方的造船厂比起来,那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不说楚国建在庐江、建安和夏口等地的大型船坞基地,单单扬州就有永宁和横阳两座官方船坞,若战时不计代价的产能全开,日产船只可达百余艘,从飞云、盖天斗舰到赤马、赤候小鳊都能建造,熟练工匠不计其数,根本不是赵信这样的私人船坊可以比拟。
大乱在即,若有这样的水军利器,真可谓及时雨,是老天给的造化。徐佑召来赵信密谋,道:“不日扬州都督府将大批建造海龙船,我会去找顾刺史说项,其中两成的订单交给你的船坊来做,然后还可以用海龙船的造船技艺为资财入股,永宁和横阳船坞每造一艘海龙船,都给你造船所费之资的一成。”
赵信点点头,他心知肚明,这钱是徐佑过他的手,最后的流向还是明玉山。不过他的船坊从中分一杯羹,倒也没亏待他。
“郎君,你给我透个底,都督府那边能造多少只船?扬州水军这些年没什么战事,仅余的五十艘斗舰还在湖水里泡着呢。”
“具体数目我不方便透露,不过至少不会少于两千艘……”
赵信彻底惊呆,道:“这么多?这,这是要打仗了吗?”
返回山里,徐佑只来得及和张玄机、詹文君互诉衷肠,又和萧药儿谈了谈,让她安心住下,权当是自己家中,不要有什么忌讳和拘束,若有任何需求,找张玄机和詹文君都可以。萧药儿屡次受惊,神色恍惚,那个纵马金陵城的天真烂漫的女郎不复再见,反而望着徐佑,眼眸里全是忐忑和疏离。
徐佑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元沐兰会是冲着於菟母女而来,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倒是让萧药儿知道了他隐匿修为、装病欺瞒的秘事。不过让她知道了也无关紧要,将来一旦举义起兵,少不得战场厮杀搏命,他功力尽复的消息瞒不了太久,何况萧药儿人在明玉山,无依无靠,短时间内传不到别人耳中。
然后,他去见了宋神妃。
宋神妃自重回钱塘后,独居在山中清净处的一所院子里,没有要婢女伺候,仅留了左丘司锦为伴。
“见过郎君!”
左丘司锦迎了出来,领着徐佑往院内正房走去。徐佑问道:“宋夫人心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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