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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县衙下属官吏有三人,汤县丞兼任主簿。另有一名教谕姓朱,性格内敛,不爱出风头。而刘班头因常带着一班步快在外晃悠,所以百姓们称他为“班头”,但实际官职是县尉,也兼任巡检的活儿。
再有三班衙役各十名,就是衙门里的所有人手。
寻常县衙的差役员额一般是百十来人,富县大县多上几番都是有的,但边远贫苦之地肯定不能同论。贺今行来之前就做好了县衙官差少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少。
“加上我,也就三十四个人。”但他没急着说多少的问题,而是问:“衙门日常运转够用吗?”
“够的够的,不时还能闲个一天半日的。”汤县丞语气谦和,知无不言,显然有一副好脾气。
旁边的刘班头忽然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赶紧补充:“哦哦,原来是有七八十个人的,但是余大人来了之后,说薪俸负担太重,就撤了一半。秋收已经结束,现在只等着过冬,所以大家的事务都不算繁重。”
贺今行只当不知从身后伸过的胳膊,颔首道:“那就先保持原样,后头事情多了大家忙不过来,再行增添人手。”
大堂简陋,公案上方悬的“明镜高悬”匾亦是余县令的手笔。
待他环视过一圈,汤县丞再次想要替他拿包袱,“县尊,这大堂看过了,再去后衙看看?您从京城来,肯定舟车劳顿,要不先歇一歇?您其他的行李呢,属下马上派人去给您搬回来,也好尽快为您安顿归置。”
“我行李不多,暂且搁这儿就是。”他取下包袱放到公案上,对另两人说:“时间还早,先去杉杉谷看地。”
“啊?”汤县丞张了张嘴,眼睛瞟向刘班头。
他也看过去,张开五指晃了晃,“刘县尉,你觉得呢?”
刘班头重重咳了一声,缩着脖子应道:“县尊想去,咱们就去。”
汤县丞闻言,两条小眉毛皱起来。他推了推刘班头,后者心虚,退开一步。他只能再次劝道:“县尊,杉杉谷挺远的,谷里的地也都荒着,小半日不一定能看完……”
“我还没说为什么。”贺今行截过他的话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看来你和刘班头一样,都是知道胡刘此事的。既然知道,为何不早些调停制止,任由两边矛盾加剧至当街决斗?”
汤县丞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不说话了。
贺今行再道:“虽本地风俗如此,但风俗大不过国法,若决斗真伤了人命,报到州府上去,你们又该如何解释?”
他把背着的苗刀也解下来,放到包袱旁边。刀重,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刘班头见过他拿刀鞘打人,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我知道地方不同,民情也不同,所以凡事先问原因。你们如实回答,我秉公处理,若有错当,依律惩处,绝不掺个人喜恶。”贺今行转身背对公案,注视着这两人。
衙役不算官吏,朱教谕低调得近乎透明,云织县衙除了他这个新来的县令,就他面前的县丞与县尉两人说话落地有声儿,必须一条心才行。
汤县丞抬头看他一眼,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出实情:“县尊您知道,杉杉谷原是栽种走私毒草的地儿,毒窝被官府剿灭之后,地就空了出来。余大人怕土壤被污染,所以一开始没准乡亲们在那里耕种。但那地其实是能种的,属下割谷里的草回来喂过猫狗猪骡,都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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