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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好。对了,我听你哥说,你申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了?去美国?”
“嗯,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走。”
门口声音传来,南桪脚步一顿,驻足听了会儿,没有人再说什么。她垂了眼睛,提步上楼。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南桪每天下午都会跑去找顾沉光,顾沉光也乐意带着这么软软萌萌又乖巧的小姑娘,做什么事都很有意思。
这天南桪来的时候,顾沉光正在练字。
春日午后慵懒的阳光,轻轻淡淡的从窗口透进来,凝在少年执笔的白皙指尖,在泛泛不平的宣纸上投下一片橘色光圈,先于岁月让纸页泛了黄。
而书案前端坐执笔的少年,身姿挺直,面容清俊,细碎的眼睛低垂,认真的看着自己丹青下的薄纸,手腕轻动,随笔而行,转眼一片肆意潇洒落纸。
安宁而虔诚。
南桪轻轻走近,立于执笔人身侧,按不住好奇看向深棕色书案上的淡色宣纸——八个字。
顾沉光抬腕,收笔,墨成。
纸上八个大字风骨横生,南桪认得。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认得,不懂。南桪看向顾沉光。
那人眼中光芒细碎耀眼,看着她,细挑了眉眼,声音低沉好听:“学过软笔字吗?”
南桪点点头:“学过一点点。”还在家里的时候,母亲有时候闲情起,便会拉过她圈在胸前教导半天。
顾沉光有些意外的轻扬眉,将刚写好的纸拿开,随手抽出一张空白宣纸平铺在书桌上,把刚刚的笔轻轻蘸了墨,拭了拭笔尖,递给南桪:“写几个我看看?”
南桪坐好,接过笔,食指与拇指指腹轻触,中指抵上笔杆,身姿端正,姿势十足。想了想,提笔写下之前在母亲书房偷偷看到的一句诗:
“只缘五斗米,辜负一鱼竿。”
顾沉光看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假思索写出这么个老成的句子,实在很是违和他蹲下身,看着还一板一眼拿着笔的小姑娘,笑着问:“怎么想起来写这么句诗?”
“啊”南桪愣了愣:“之前看到,就记下了。”
“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南桪实诚的摇头。光记着字句了,可是完全不知道说的什么。
顾沉光抬手摸摸她的头,仰着脖子笑的温柔,告诉她:“南南,或许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永远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南桪不是很明白小顾叔叔此刻说的是什么意思,懵着目光问他:“嗯那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顾沉光蹲在她面前,眉目清晰,语气淡淡却坚定的告诉她:“你不需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南南,你只要成为自己就好。”
南桪不懂,可她看着眼前人好看清澈的眉眼,点点头,一字一句的记到了心底。
顾沉光倒没希望一个十岁的孩子真能因为他的一句话改变什么,站起来,低头看着桌子上她的字,伸手指在“缘”字的一个绞丝旁上,轻声说:“你看,这个地方,折要稍稍再斜一点,才好看”
那天,南桪离开时,摇了摇顾沉光的小指。顾沉光低头:“怎么了?”
南桪指指他下午时练字的那张纸,小声问他:“这个能送给我吗?”
顾沉光愣了愣:“好啊你想要这个?”
南桪点头。
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仅送了,还是亲自卷好了送的,外加一支毛笔和一沓宣纸。
第二天南桪来的时候,顾沉光直接就等在门口,见她来,笑着问她:“小顾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啊?”南桪没反应过来。
顾沉光摸摸她的小脑袋:“你来北京这么久,出去看过吗?”
南桪眼神一黯,轻轻摇头。
没有,谁也不会想起,是不是该带她出去走走。
顾沉光笑了,一张脸半隐在光里,看不真切,可是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南南,走,我带你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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