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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高烧,苍穹之上的圆月也是异常皎洁,这给夜间行军带来极大的便利。
韩谦站在吊桥旁的哨楼里,袖手看着从吊桥依次通过的俘虏,绝大多数老弱妇孺都面黄肌瘦、脸带惊惶。
对何阿八及及另三名淮东暗桩审讯过,他也确认淮东对这伙流民势力的控制,还远远不及谭育良、赵直贤当年控制鱼鹰寨那么深入,也确认没有受到安宁宫叛军暗桩渗透,绝大多数人是可以直接吸收进赤山会,或者分散到白蹄冈周边安置,将其视为外围的附属势力加以控制。
问题在于营地里骤然多出一千两百多人,前期携带过来的物资,也随之紧张起来。
特别是救治九十多名伤俘,以及连夜俘虏回来的两百多精壮里又有五六十人多多少少带有轻伤需要救治,这意味他们之前所携带的包扎医材以及治疗外伤、止血用的药物,持续大量消耗下去,顶多支撑半个月。
或许等不到第二批伤药、包扎材料补充过来,就差不多先要消耗一空。
伤药及包扎材料,还相对容易偷运过来,毕竟所占的体积小,一两匹马驼运过来的药材便能用上一两个月。
目标不明显,也容易从滁州南部找到空隙偷运过来。
不过,即便后续人员不增加,仅营地近两千人,后续每个月少说需要补充上千石的粮食,想要偷运过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要是转移上万老弱妇孺过来,在白蹄冈附近的农耕恢复之前,即便可以通过捕捞鱼虾为食,但在一年时间内,每个月少说需要补充两三千石的粮食才能渡过饥荒。
而何阿八组织的所谓流民精壮,之所以不堪一击,实际主要原因是大多数人都饿得面黄肌瘦,根本就谈不上精壮,更不要说严苛刻苦的训练了。
又因为饥饿,大多数流民生食鱼蟹虾螺,饮食饮水都没有讲究,已经有不少人染上血吸虫病(水蛊疫);而其他小病小灾,更谈不上寻医问药了。
一支精锐战力,与优良的后勤供应及管理,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江南地区陆陆续续有失地农民,渡江想要进入滁州东北部开垦荒地,沿路的官府、驻军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要是想成组织、成规模的运送粮草、组织成千上万的人渡江,到滁州北部立足,就需要上上下下各个环节都打通,就需要朝堂之上有人默许。
就像此时京畿及附近州县的宗阀以及朝廷一部分窥得先机的王公大臣权宦新贵们,已经派人到滁州城附近或巢湖南部、滁州南部沿江地区大规模圈占田地,那是得到以豫章郡王杨致堂、信昌侯李普以及卫甄等大批权宦及宗阀出身的朝野官员所认可的。
要不然的话,沿路的官府及驻军怎么可能对有组织、成规模却来历不明的渡江北进势力,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不要说缙云司了,即便是枢密院职方司派出探马调查,也很容易找到蛛丝马迹,追查到广德府。
要是在大部分左广德军旧部及家小,都还没有转移过来之前,这事就惊动朝堂诸公及杨元溥,后续会有怎样的变化,韩谦也难以预料。
想到这里,韩谦转身跟冯缭说道:“何阿八等淮东暗桩以及另四名俘获的银戟卫卒,明天一早便派人送往扬州!”
…………
…………
到七月底,禁军对巢州城的围攻,已经持续两个半月。
李知诰在巢州城打得极稳,一点都不冒进。
即便占据绝对的优势,李知诰依旧不对巢州城进行彻底的合围,而是在北面留出一个数里宽的缺口,方便守军弃城北逃,同时也是以此瓦解守军的斗志。
然而在巢州城的正面,李知诰修筑一座座营垒,并想尽办法进行加固。
对巢州城的正面进攻,主要也是以旋风炮轰击城墙为主,大有即便对峙到明年,也无所谓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任谁都看得出叛军在巢州绝无反败为胜的机会,巢州城陷落是迟早的事情。而梁军即便有招揽安宁宫叛军的意图,也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下,贸然派兵渡过淮河南下。
殷鹏也是在朝廷收复巢州形势彻底明确之后,奉命带着数名随扈,随同韩谦留在茱萸湾的联络人郭逍,走进白蹄冈营地。
这时距离韩谦派人将何阿八等暗桩伤俘送回到扬州,已经又过大半个月的时间。
袭击白蹄冈营地,扬州那边并没有派人参与,甚至事前都不知情,还是韩谦这边派人将何阿八等伤俘送过去,王文谦、殷鹏才知道信王亲自调派人手袭击白蹄冈营地失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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