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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衍自三年前关口之争后便离开了魔界,已经变得不太顺应此处气候,比初竹还不适应,一到夜间干燥,常半夜起身止住鼻血。
而初竹睡眠浅,尽管叶衍的动作很轻,难免发出的一丝响动就能被吵醒,一声不吭却像是嘲笑的神情,看他默默擦鼻血。
眼看都过去了两日,初竹硬是一点没从叶衍的嘴里撬出半个字,就在叶衍再度起身路过她的窗前时,她也跟了上去。
画面些许狼狈,依旧是大高个松垮垮随意套上的着装,坐檐角下遥望殿前梧桐。
走近了才发觉手指未干涸的血,高挺的鼻梁下塞进的两缕依稀浸有血色的布条。
头也没回地说道:“我又吵醒你了?”
说罢把衣袍往旁边平铺,招呼她来坐。
初竹边坐边嘲道:“一晚上起夜三四次,血真多。”
叶衍凝道:“……多谢夸奖。”
叶衍双臂搭在腿上,调整了下布条的位置,就听初竹问道:“你白天去了哪?”
叶衍眉头一挑,戏谑道:“关心我?”
初竹面色不改,对他时而的犯贱司空见惯,道:“怕你死了我出不去。”
心知这话拙劣,初竹起身想回房,不料被叶衍一手按下。
他挥手招来一床褥子,给两人裹上,心有灵犀般说道:“我看着梧桐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讲给你听听?”
“梧桐树?”初竹随之看去,两列排行整齐的梧桐树在曳曳风里沙沙作响。
“是的。”叶衍的目光变得更柔和,语调也似上扬,“我娘最爱的树。”
他看向初竹,温言道:“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我的血不像魔族人那般呈黑,而是鲜红。”
被戳中心思的初竹微微睁大双眼,木讷转头,她应该想到了这层缘由。
“我不是魔,准确的说,不是纯种的魔。”叶衍顿了顿,“我是半人半魔,我爹是病魔缠身离家求医的人,我娘是魔界公主。”
闻言初竹不解,她的确是想的这层原因,但历史没有出现活过满月的半人魔,自然也否定了自己无妄的猜想。
她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衍不知是苦闷还是心酸地笑:“不止你,很多人都认为我不到满月就会夭折而死。我爹死于顽疾,埋骨之地不知。身为半人魔的我的出生,对魔界而言不是一个好兆头,老魔尊认为我命中带煞,或许是源于对我爹的仇恨,要在满月当日火焚我,为魔界驱除异类邪祟。”
初竹有些伤感,修真界将魔看作异类,认为他们无恶不作,但魔将一个满月小儿看作其中异类,不惜其幼。
如此深想,叶衍的命运低入尘埃,被千人践踏的命运。
叶衍却不以为意,垂眸继续说道:“爹死了娘还在,我娘带我偷偷逃离魔界,在一处茶庄隐居蔽日,直到长到五岁,还是被老魔尊的部下发现了,把我们抓了回来,老魔尊念在亲情对我娘不算狠,却禁足于摘星殿。娘移栽了这几棵梧桐树,平日便教我读书写字习武,剑术尤其精湛,只是可惜……”
他垂下头,取下两坨血布条,低低道:“梧桐越发茁壮,娘却吊死在了正午梧桐下。”
初竹一言不发,手指牢牢拽紧褥子,静静听他讲述:“老魔尊还是想杀我,那时我已长到十岁,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将怒火迁移到寒殿里相依为伴的我和娘。娘借机让阿四带我去宫外游玩,待我黄昏时分回殿,只看见一束白绫高高垂下。”
除去出征的那几年,叶衍独自住在偌大的摘星殿近五年,日日观梧桐,清楚知道白绫留在哪棵梧桐的哪条枝干,守着儿时的记忆过了五年,心底镌留的疤痕随白绫缚裹,看着梧桐变得高大。
叶衍摩挲一直悬挂在腰间的玉佩,尽管染了血色,依旧澄清无暇。
“玉佩是娘留给我,后来我才知道,这玉佩其实是一块护身符,是我爹年轻时游历寻遍大江南北成的护身符,虔诚至极,可护人平安喜乐,终生无恙。”
叶衍盯着看好半晌,才慢慢解开束缚,不管初竹如何推脱,他还是将玉佩佩上初竹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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