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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吾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
剧匮却将那枚已经按下的白色棋子翻转——
能看见意海冰棺的这一格囚笼,便在棋盘上隐去了形迹。
他又探手在对面的棋篓里,拈出一枚黑子,略一沉吟,落下一记应手。
而后唯独囚禁着一枚黑子的棋格,就在棋盘上清晰起来。
“我们要等的人已经等到了。”剧匮说。
黑棋里的声音道:“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咱们面对面地说?现在我不见你,你不见我,也影响法的判断。”
“面对能在历史坟场里避风雨的人物,我不相信万全。”剧匮说。
“你先前说的太虚阁,是虚渊之的那一座?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组织么?”黑棋里的声音问:“你们,包括钟玄胤,都在其中?”
剧匮道:“太虚道主指引着我们的方向,也注视着我们,让我们不要行差踏错。”
“太虚……道主吗?”黑棋里的声音,喃喃重复了一遍,倒是不怎么惊讶。只问:“人下之阶还在吗?”
剧匮道:“我们从那儿入阁。”
“真不错,你还记得来时路。”黑棋里的声音说。
剧匮道:“看来这么多年,左院长都没有跟您聊过什么。”
“聊的都是些……过去的事。”黑棋里的声音道:“现在和未来他都不会说,因为帮我补充时代的认知,就是帮我确定回家的方向。”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剧匮法眼悬棋:“左丘吾先生为什么拦着阁下回家,现在可以说了吗?”
黑棋里的声音道:“我不想回答,这事情你们应该问左丘吾。”
“阁下倒也不用再试探。”剧匮道:“左丘吾院长确实已经被关起来了,正在跟你同堂问审。”
黑棋里的声音轻轻一叹:“年轻人,这不是试探,这是我的悲声。”
斗昭这时已经坐在了凉亭的栏座上,正研究自己的断臂,好像在思考让胳膊不朽的办法,闻言笑了笑:“又是一段‘白首相知犹按剑’的故事么?”
棋盘外的声音自不会影响棋局。
剧匮问:“若你真是司马衡,钟玄胤是你的学生。你怎么会置之不理?”
黑棋里的声音道:“我想他之所以失踪,正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不再牵扯,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司马衡先生——姑且这么称呼吧。”剧匮道:“我感觉,你有时候是你,有时候不是你。”
“是吗?”黑棋里的声音问。
剧匮不说话了。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抬头问众人:“要让他们自己聊两句吗?”
“剧先生。”秦至臻已经认真地考虑过,直接道:“【黑白法界】既然由你主持,那就你来决定。大家都相信你的能力,在这件事情上不必再投票。”
剧匮的视线扫过太虚阁里所有人,从中得到的只有支持。于是他又放下一枚白子。
在意海冰棺之中受镇的左丘吾,一时心有所感,竟然扭头。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他看向斜前方,那里一无所有,只有连绵的冰川。
但在湖心亭里的这张棋盘上,黑色棋子所在的位置,正在他所在棋格囚笼的这个方向!
二者同囚棋格,又在棋中遇。
“最近有什么不一样?”左丘吾开口,语气虽然冷淡,但也有几分老朋友间的关心。
黑色棋子里的声音,也是老友重逢般的回应,很自然地说起最近变化:“我清醒了很多,迷惘的时间渐少。”
左丘吾点点头:“《牧略》已经补完,你正走向永证,迷惘篇章已经拦不住你了。”
黑棋里的声音道:“迷惘篇章可能不是唯独的一页,历史坟场的危险,也不止在于坟场。换而言之,在我此刻的处境里,永证也未见得安全。”
“危险的前提,是你一直流浪在里面……”左丘吾抬眼:“但你怎会不回来?”
“我只是想要回去看一眼。”黑棋里的声音道:“有什么危险能够挡住一个想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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