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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邓太阿御剑而至,只看到年轻藩王独自坐在破碎不堪的石阶顶部,膝上横刀。
一袭衣衫血迹斑斑的徐凤年虽然满脸疲惫,但是神意十足,且那副接连重创的天人体魄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勃勃生机,逐渐趋于巅峰。
邓太阿飘然落地,腰佩那柄徒弟赠送的寻常铁剑,倒持太阿,站在徐凤年身边,“八百年书生意气,尽散人间?”
徐凤年点头道:“老先生去之前显然有些恋恋不舍,熬了个把时辰,加上妥善安排了些后事,这才当场虹化。”
邓太阿皱眉道:“那这场架?”
徐凤年苦笑道:“这位中原文脉脊梁的至圣先师,应该是比较放心道心纯粹的李玉斧,李掌教当初护送龙鲤沿着广陵江入海,老先生肯定暗中观察过,信得过。对我嘛,可就没什么信心了,不但是徐骁的儿子,还极有可能去逐鹿天下,换成是我,也不会放心把老人肩上那副家当交出去。所以才有这么一出风波,他老人家一定要把我逼到死地绝境,亲眼见过我根祗心性才愿罢休。”
对于天下兴亡从无半点兴趣的桃花剑神冷笑道:“终究还是倚老卖老。”
徐凤年不置可否,转头笑问道:“是不是对飞剑无法进入武当山,心有不甘?”
邓太阿坦然道:“这是当然,一剑既出,岂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徐凤年与邓太阿同时抬头,望向渐渐泛起鱼肚白的遥远天际,在张家圣人以类似道门长生真人自行兵解的方式虹化之后,天地之间,就好像多出了一股新颖气象,说不清道不明,遮蔽了天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沛乎塞苍冥。
徐凤年低声道:“立德立功立言,读书人三不朽。这位老先生,真的做不到了。”
邓太阿双臂环胸,“了不起是了不起,可在我看来,仍是有些不爽利。”
徐凤年无奈感叹道:“人生在世,哪能人人如你邓太阿。你啊,也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徐凤年记起一事,笑道:“对了,老先生临走之前,让我告诉你,在他看来,自剑问世千年以来,就数你邓太阿剑术最高。”
邓太阿没好气道:“剑术一途,不过是吕祖捡了西瓜后舍弃的芝麻而已。”
徐凤年白眼道:“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邓太阿斜了他一眼。
徐凤年问道:“吴家剑冢那些散落地面的二十万柄剑,如何处置?还需要你还回去?”
邓太阿反问道:“怎么,你想留下?”
徐凤年赶紧摆手道:“我哪敢啊,那位吴家老祖宗还不得跟北凉拼命,挥锄头挖人墙角的事情,总不能太过分。”
邓太阿哦了一声,“那我就全还回去了,吴家的东西,我本就用得碍眼碍手。”
徐凤年放低嗓音,“别啊,你好歹拣选个千百把好剑名剑偷偷留下,就说被那位张家圣人毁去了,吴家剑冢如果要不依不饶,有本事去找那座张家圣人府邸砸场子!”
邓太阿满脸不屑道:“这种事情我懒得做。”
徐凤年笑脸灿烂道:“不用桃花剑神费心费力,我来我来,截胡这事儿我还算熟稔。”
邓太阿显然不想搭理这茬,开始屏气凝神养意,驾驭二十余万飞剑共赴北凉,绝非一桩易事。
徐凤年突然说道:“老先生走之前告诉我,北莽拓跋菩萨的武道修为,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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