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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许是想这么问问她,又觉得这样辜负了她的勇敢,问得再多,人也回不来。而且,盛朝夕救的又何止是一条命呢?
心里一片荒芜,金欢喜想过很多次,或许在三十多年以后,父母离去,她不得不第一次接受离别,却从没想过,在这个年纪会看到身边的朋友以意外的方式突然离开。
更何况,盛朝夕才二十二岁。
“你是朝夕的学妹?”
见她要哭出声了,她面前一直在看盛朝夕的女人终于开了口,金欢喜看向她,却被她的手腕吸引了视线,金链子缠了一圈又一圈,“渡”字若隐若现,细细看去,又好像泛着血色的红。
她是盛朝夕的伴侣,谢安渡。
金欢喜弯下腰来和她对视,想起盛朝夕不久前还在分享的求婚计划,还未开口已经哽咽。
“是。”
谢安渡很温柔,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先坐在一边休息:“你和朝夕描述的样子一样,朝夕已经走了,别太难过,这边晚上还要守灵,如果工作、学习上事情多的话,可以早点离开。”
盛朝夕将于明天早上九点火化,火化前还会有亲朋好友吊唁的流程。按当地习俗本该停柩在家七日,但谢安渡不忍看见她的身体一点点干瘪,于是只停一日,让盛朝夕以最接近日常的样子离开。
“没有事情,就等在这。”金欢喜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说话泪水就止不住,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节哀。”
在谢安渡的示意下和付子衿一同坐到旁边的圆桌上,环视一圈,才发现这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都是老熟人。
房筠、费秋彤这些同窗暂且不提,蓝燕仪竟然也在,她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正靠在一块说话,看见了她,也只是点头示意。
“我来晚了。”
门口有人姗姗来迟,金欢喜伸长脖子,看见了祁豆。
她来得匆忙,帽子上的雪还没化开,转头看见金欢喜,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收敛。金欢喜看着她和谢安渡说了两句话,看了看盛朝夕,也坐了过来。
静默中,楼上有人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头上盘着白布,手臂上黑色的“奠”字清晰可见,脚上也穿着奔丧的鞋,等到葬礼结束,这一身丧服都要烧干净。她扶着栏杆,脚还没走到棺前,人已经快要跪倒在地。
谢安渡垂下眼帘,仿佛没有看见,仅仅是盯着冷棺。
身边的人碰碰她的手臂,金欢喜侧过头,听见祁豆介绍:“那是朝夕的妈妈。”
关于盛朝夕的过去,以碎片的方式拼凑了出来。
盛朝夕的亲爹勉强算是个好父亲,但对婚姻不忠,在外出轨不说,还把小三带到原配面前,差点把原配气死,最后遭了报应,得了重病,在盛朝夕十二岁那年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撒手人寰。
一年以后,亲妈带着盛朝夕再嫁,可惜所托非人,后爹在失业后性情大变,家暴了整整三年,酗酒赌博,无一不沾,任凭盛朝夕如何劝说,懦弱的母亲始终不敢反抗离婚。
直到高二那年,盛朝夕骂不醒母亲,拿出证据亲手将后爹送进了监狱。此后和母亲断绝往来,只每月给母亲打钱,告诉她人生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做别人的菟丝花,攀附寄生。
“你说,她像不像野草?”
一生都没有依靠别人,都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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