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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被云层遮住,地面上便显得有些阴暗。
韩家小姐和陆阳还在茶肆外站着,两人都是头一回,难免生疏,皆不知此时此刻要说什么才好。
韩茗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发现陆阳也是一脸尴尬的模样,心中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余光落到他袖口之处,忽然一愣。
“将、将军……”
陆阳垂眸瞧她,似有不解。
韩茗轻声道:“您的衣摆好像擦破了……”
听她这般说,陆阳才抬起胳膊来看,那袖子上的确有一道划痕,竟不知是几时破的,他放下手:“抱歉,失礼了。”
韩茗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抿唇迟疑片刻,又小心地瞧了瞧他,“您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儿带了针线……”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取出绣花针。陆阳本想推拒,眼见她已经穿好了线,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韩茗轻抬起他的手臂,对着那破口之处细细缝起来。
银针在布料间灵活的穿梭,陆阳垂眸观摩,韩秦所说的话果然不虚,她妹妹在女工方面确实很擅长,补过的地方乍一看去竟毫无痕迹。
禁不住就想到了容萤。
她的针线活儿从上辈子烂到这辈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惨不忍睹,甚至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此前是她流落在外没机会学,现在是她懒不想学。
陆阳还记得在成亲之后,曾偶见朝中同僚的袖子上有其夫人亲手所绣的苍苍翠竹,羡慕不已。等回了家,容萤便拿出针线体贴的给他绣了一只老虎。自此,那件衣裳他再也没穿出门,只被她逼到无路可退才穿上身给她看两眼。
想到此处,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韩茗正好收了尾,扯断线,一抬头见他在对自己笑,一时怔忡,随后便羞得满脸通红。
她挣扎了很久,才哆哆嗦嗦地把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
“将军,我听哥哥说您平时不戴香囊,也不知这个入不入得了您的眼,我在里头放了些白芷和紫金锭,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可以解乏的。”
女子所做的荷包多半是定情之物,这东西他万万不能收,倘若收下,再推拒就很难了。事已至此,必须得把话挑明。
陆阳正寻思着要怎样婉拒,远远地听到有人唤了声“夫君”,这声音异常的耳熟。待转过头时,长街之上,人群熙攘。
那个永远只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正抱着孩子,笑靥如花的走来。
她从一片模糊不清的剪影,渐渐的,变成最清晰的轮廓。
这一幕,饶是在很多年后想起,陆阳仍旧记忆如新,它朦胧得像是一场梦,承载了他所有的念想。
头顶的云层被风吹散,温柔的阳光缓缓打下来,在那个身影笼了一片灿烂的色彩,她走得不紧不慢,那张旧时的容颜似乎已经释怀了所有的遗憾,没有怨怼,没有仇恨,干干净净的,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在对着他微笑。
这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想着她抱着他们的孩子,在家中那棵桃花树下等他回来。她会给她看树上盛开的桃花,会给她唱他们常哼的那首歌,会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回眸含着笑轻声唤道:
“夫君。”
……
容萤搂着那个小女孩,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走到他们跟前。
韩茗一脸讶然地望着她,这个五官娇媚的年轻妇人像是在对他们俩说话。
“夫君,你叫我好找呀。”她冲着陆阳笑,后者怔怔地,没有反应。
“不是说好早些回家吃饭的么?你老不回来,容儿可惦记着你了,吵着闹着要爹。”说完,她在暗处偷偷拍了拍那女孩儿的背。
小姑娘反应极快,张口就甜甜唤道:“爹爹。”
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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