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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驴车上,听见爹娘喊他恩公,跪拜他,询问他的姓名,祖籍,那位客人一个也不肯答,只是催促他们快走,以免生变。
那时,她的爹娘也极为害怕,毕竟怀中还有个随时可能放声哭泣的婴儿,于是只能匆匆别过。
临走前,阿娘哭着说:“恩公不愿留名,请给小女起一个名字吧。”
他站在那,想了想,说:“秀外慧中。就叫秀秀吧。”
趁着爹娘准备出发,阿云搂着年幼的妹妹阿雪坐在驴车里,依依不舍地问:“叔叔,你会来凤阳找我们吗?”
“嗯。”那人答。
“真的会来吗?”
“会来。”
明明得到了应允,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对方答的太快了,就好像已经很习惯这样敷衍人一样。
果然,从此,她便再没见过那位客人。
十年匆匆过去,那人的容颜已被忘却,也不曾留下过姓名,只是逐渐变成了爹娘口中的恩公,成了她们家时常提起的一个人。而她们姊妹三个,不单小妹叫秀秀,她和阿雪的名字也都多了一个秀字。
高坐殿上的天子听完,道:“这么说,你们也并不知道,那个人后来去了哪里?”
“不知。不久前,阿爹染病临终前,还在念叨这件事……”阿云老实回答,说完,她顿了顿,“不过……”
她眼神飘忽,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你想到了什么?”
阿云道:“我总觉得……恩公他一直在白塔村。”
赵珏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微微发抖:“为什么?”
阿云道:“因为……恩公当初来得那样及时,又仿佛无所不能,好像天上的神仙一样。”
“我听爹娘说,白塔村的镇塔传统,是一个什么骗人的假大仙搞出来的名堂。”
“也许恩公才是天上的真神仙,他看不下去这样的事,才特地下凡来制止的。”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只救秀秀一个。十年后,他一定会重新出现,救下下一个婴儿的。”
水雾凝结成珠,断了线似的,从赵珏的眼眶中滴落,打湿了玄色龙袍的衣襟。
“你说的对……他又怎会放任这种事再发生……所以才和父皇……”赵珏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说不下去了,一时哽咽不能自持。
阿云愣愣看着突然哭泣起来的天子,竟一丝威严也不再,像个为了什么心碎而哭泣的普通少年。
但很快,赵珏便擦去了泪,变回了那个沉稳持重的年轻帝王。
“秀云姑娘,多谢。朕的话已问完,你可以回去了。”
阿云呆立片刻,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来时民女母亲千万嘱咐过,一定问清恩公的名字和下落。不知陛下可否告诉民女?恩公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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