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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神情淡淡,低着头兀自喝着茶,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陈氏心中惴惴不安,再加上被嫂子气得狠了,是以坐在那里发呆也没有说话。
陈夫人倒是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夸一夸自个的闺女是多么的懂事贴心,可她瞧着宁氏冷淡的脸就没了开口的勇气。
一时间室内安静地可怕,就是掉根针都能听见。而陈氏也越加惴惴了,上一回夫君在大将军府上闹了一场,第二天傍晚就被人敲了闷棍,身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才好,至于说被谁打的,虽说没有证据,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昨儿才得罪了大伯子,今儿就挨了打,是谁不是一清二楚吗?
这一回呢?大将军府又会怎样报复?陈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大会,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陈夫人母女精神一震,伸长脖子朝门口望去。宁氏眸中闪过鄙夷,就这样轻浮的姑娘家还想服侍她儿子?做妾都不够资格。
玉雀掀起帘子进来,陈佳玉殷殷地朝她身后望,没有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不由失望起来。他没来?他不知道她来了吗?是玉雀没有说还是他根本就不在府里?陈佳玉脑中乱乱地想着。
玉雀回禀,“夫人,大公子说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傍晚他从城外回来是救过一位姑娘,那姑娘说她是诚意伯府上三夫人娘家侄女,大公子觉得既然是亲戚就把人给送了回去。举手之劳罢了,陈家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就算不是陈小姐,是张小姐李小姐我们大公子也会出手相救的。”
“至于什么为奴为婢以身相许的话就快别说了,大公子说了,他都还没娶妻呢,弄个女人在身边放着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坏他名声吗?这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
这番话一说完,宁氏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看向脸涨得通红的陈氏姑嫂三人,道:“我儿的意思陈夫人听到了吧?我儿心肠好,做了善事不求回报,心意到了就行,别的就不需要了。”
陈氏生怕嫂子再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忙抢着说道:“对对对,大嫂说得没错,心里记着大侄子的恩情就够了,我瞧着大嫂子都倦了,咱们呀就别当恶客了。”拽着她嫂子的胳膊就不松手。
可她防着了嫂子却没防住侄女,陈佳玉扑通一声就跪在宁氏跟前了,“夫人,小女对大表哥一片真心,求您成全。小女不要名分,只要能呆在大表哥身边,时时能看上一眼,小女就心满意足了。”
“佳玉你胡说什么?”陈氏惊得目瞪口呆,恨不得能晕过去才好呢,侄女以往也挺知书达理守规矩的,今儿怎么会说出这样轻浮不要脸的话呢?她又气又急地给宁氏赔不是,“大嫂,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佳玉,还不快起来走了?”
宁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抬眸瞥了陈佳玉一眼,“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多说。陈小姐还是跟令慈走吧。”一口一个大表哥,好似跟她儿子有私情似的,谁认识她是哪门子的表妹?就这么个不自爱的姑娘,就是做她儿子身边的丫鬟她都不会同意的。
陈佳玉还想再哀求,被陈氏一把拽了过去,“你这孩子就是实诚,谢过一回就行了,大嫂心胸开阔,不会跟你个小辈计较的。快跟姑姑回府吧,你表妹还在家里等着你找她玩呢。”陈氏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往陈佳玉脸上贴金。就这样陈氏一手一个拽着嫂子跟侄女两个出了大将军府的门。
她们一走,宁氏的脸就拉下来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什么人这都是!简直不知所谓。”
玉雀劝,“夫人莫生气,跟那起子无关紧要的生气不值当,刚才您就不该对她们这样客气,该打出去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来肖想我们大公子,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三夫人也是的,什么人都敢往咱们府里领,早知道就不见她们好了。”她撇着嘴,对那个陈家小姐可看不上了。
“呦,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娘生气了?跟儿子说,儿子替您出气去。”宁非笑着进来。
玉雀等人行礼,“见过大公子。”
宁氏的脸上又浮上了笑意,打趣道:“我儿是年轻有为的镇北将军,哪个敢惹我生气?就是你爹也得掂量掂量呀!”
“那倒是!”宁非头一扬,自我感觉可良好了,“娘,听说我救人还救出事端来了?”
宁氏道:“可不是吗?打着报恩的名义上赶着贴上来要以身相许,打量着别人都傻的,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不就是看着大将军府富贵,我儿有出息吗?”宁氏看得可清楚了。
“还是娘看得通透!”宁非赞道,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说说她们心里都怎么想的?好好的原配正室不做,非上赶着要为奴为婢。”
“被富贵迷了眼呗。”宁氏淡淡地道,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去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姨娘小妾外室呢?
宁非叹气,“看来以后真不能随便救人,明明救了人却反被讹上了,也是气人!可遇上了又总不能不救吧?”
宁氏瞧着儿子苦着的脸,安慰他道:“救还是应该的救的,毕竟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的人都还是自尊自爱通情达理的。不过若是再遇到姑娘家,他可要主意分寸,像这一回,让奴才把陈家小姐送回去就行,哪里用得着你亲自送?”
宁非的眼睛闪了一下,道:“娘,其实那天儿子是救了两位姑娘,徐寿就是去送另外一位姑娘家了,儿子还能不知道分寸吗?这不是没办法才送的吗?”媳妇还没娶到手呢,他哪敢跟姑娘家走得近?“娘,回头要是再有人来报恩,提什么以身相许的,您可得帮儿子拦着啊!”宁非是怕了。
宁氏心中好笑,“行行行,娘一定护住你!你呀,知道教训了吧,以后出门身边多带人。”
宁非忙不迭地点头,“福禄寿喜我全带着。”这四个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小厮。笑过之后,宁非又吐糟起京城的治安状况,“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我不过回个家就遇到两起这样的事情,五城兵马司都是干领俸禄的吗?”
宁氏却是看得通透,“也不独是京城,哪里不都一样,总有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是那些姑娘家自己太天真,带个贴身丫鬟就敢往外跑,这不是招人惦记吗?”
陈氏领着嫂子和侄女回到诚意伯府就发作起来了,“嫂子,你也不看看大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放肆肖想的吗?你们不是说登门道谢的吗?早知道你打这样的主意,我肯定不领你去。现在好了,你们拍拍手走了,人家把帐记我身上了。”她气急败坏。
陈氏这个姑奶奶嫁得好,又一贯强势,所以她发火陈夫人也不敢出声,只小声地辩驳,“这都是你哥哥的主意,他说要这样做我才领着佳玉去的。”她家老爷说了,等与大将军府攀上关系,他的仕途就不用愁了,她就擎等着跟着享福吧。
陈氏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你明知道这样不妥还不规劝他,有你这样做主母的吗?还有佳玉,你都教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坏了。”她训起嫂子来毫不客气,总之她哥她侄女他们陈家的人是没有错的,有错的就她嫂子这个外姓人没有做好。
陈夫人被骂得呐呐不敢言,陈佳玉弱弱地求情,“姑姑,您就别怪娘了,她也是为了我好!爹说大表哥是个有出息的,大将军府是个好去处。”
对侄女陈氏倒是有些耐心,语重心长地道:“你大表哥有出息不假,大将军府富贵也是真的,可咱真攀不上!姑姑也不是反对你做妾,事实上,以陈家的门第若是能给大将军府的长公子做妾都是高攀了的。可你要知道,大将军府跟诚意伯府虽是一脉,却几乎不来往。就凭你是我的侄女,你就别想进那个府里。”
陈氏说着说着就觉得心累,意兴阑珊,摆摆手,“算了,回去吧,回去跟我哥说,他的盘算行不通,这事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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