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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安静。
奉天门前,好生的安静了起来。
一个七品的工部都给事中,竟然在奉天门大朝会的时候,当着皇帝、太子,还有满朝公卿的面,弹劾了数位朝中重臣、封疆大吏,以及数不胜数的地方官员。
有人开始将脑袋转向后面。
不知道这个冀凯,有没有提前在宫外备上一副棺椁。
好奇之余,人们开始等待着这位工部都给事中弹劾的理由。
任亨泰在冀凯口出无数弹劾之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身为首辅,他竟然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都给事中竟然敢在今天弹劾那么多的朝中重臣。
任亨泰冷哼一声:“冀凯!尔是要祸乱朝堂吗!六科言道虽有规谏稽查之权,却只于本部事。尔累劾四位国家重臣,无数朝堂干员,意欲何为!你是要在陛下面前,胡乱掀起弹劾之风吗!”
六科给事中的职权在大明会典之中,有着详细的划分。
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左皇帝处理军政奏章,纠察六部本部事务。享有科抄、科参、注销之权。
其中注销之权,则是指朝中圣旨与奏章每日归附科籍,每五日一送内阁存档备桉,有司衙门在规定时限内奉旨、奉命处理相关事宜,由六科核查进度,进行五日一兑消的职责。
从以上而言,如今的六科更像是内阁下属的一个分支,且各科都给事中、给事中只对本部事务拥有权限。
任亨泰身为内阁首辅,冀凯则为工部都给事中。而他这个首辅,竟然不知道冀凯会在今日要弹劾河道总督大臣、河道总督衙门、河南道三司衙门堂官,以及一众负责治河事务的地方官员。
冀凯这是对着自己的这张老脸,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
即便任亨泰这位帝国第一任首辅,向来以随和宽厚着称。
可此刻,首辅也怒了。
然而。
今日里最先挑开议题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蒋毅,却是再一次出班。
蒋毅抱起双手,冲着任亨泰拱了拱手。
随后他便轻声开口:“任阁,虽然朝中先前早有议定,御史言官不可捕风捉影,须有确凿证据方可弹劾。但今日,冀都给事中也才只说了弹劾之人,尚未说明弹劾之由。任阁何以如此反应,下官非是质疑任阁。然任阁如此,倒是会让有心之人觉得,任阁这是在陛下面前,堵塞言路。是与陛下不忠?还是于任阁有异心?”
任亨泰望着侃侃而谈的蒋毅,脸色愈发阴沉下来,最后更是双眼一缩,眼角不断的跳动着。
这些人竟然开始攻讦自己了!
任亨泰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今天的朝会竟然会有冲着自己来的时候。
正当他心生怒火,将要开口呵斥之时。
一直未曾回到班列的朱高炽,则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随后在人们不悦的目光下,露出歉意尴尬的笑容。
当人们以为他要退回去的时候。
朱高炽却是上前了几步,在冀凯迟疑的注视下,在蒋毅不解的目光中,他抱起双手朝着任亨泰拱了拱手。
而后朱高炽向着一侧挪动脚步,将自己暴露在老爷子和大伯眼前。
朱高炽目光澹澹的看向工部都给事中冀凯:“科道掌稽查弹劾之权,此乃朝廷体制。只是,都给事中莫要学那宋人,弹劾朝中官员,不论大小,还是得要有确凿证据方可。本朝非是前宋,无党争。科道有稽查弹劾之权,可若是所弹之人无罪,科道是不是就有错了?”
朝中官员有错,那不叫错,那叫罪。
有罪,自然有国法惩治。
蒋毅眉头皱紧,他在一旁望着这位今日里频频出声的皇室宗亲,心中有着无数的疑惑。
若说税署署正的位置,却也可以在朝会上发言。
而在此之上若是在加上一个宗亲的身份,这就让大伙需要慎重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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