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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很少,而且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疯子、傻子。”
“……”
“可是,并不代表没有。就算被所有人嘲讽为疯子、傻子,他们也会坚持。”
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傅八岱一笑道:“老夫选他为入室弟子,自然是因为他有常人没有的过人之处。”说到这里,他仿佛笑了一下:“否则,天下人千千万万,为何你也认定了他?”
虽然他看不见,却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不等我开口,傅八岱继续说道:“他的底子的确不好,学得太晚了,但诸葛孔明出山时已近而立,姜子牙年过六十尚做渭水垂钓,晚一些又如何?况且他悟性很好,老夫教书育人这些年,除了你和——”他顿了一下,终究没说出那个名字来:“除了你们,也少有遇见这样的人。”
“……”
“只是,他的命不好。”
我僵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又听见傅八岱道:“至少,在扬州,你离开他之前,他的命,都不怎么好。”
我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八岱平静的望向我:“你还不明白吗?”
“……”
“轻盈,你可知道,老夫用了多少力气,才让他站起来。”
我愣住了,他说的话明明每一个字都很简单,和连在一起却让我觉得什么都不懂:“什么?什么站起来?他——”
“轻盈,像他当初那样一个人,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女儿,连家也不要,就一个人这么上路,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心情?”
“……”
我只觉心被狠狠的捏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胀痛蔓延开来,连四肢五体仿佛都失去了知觉。
他,应该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所能记得起来的,只是重见时,那个在竹林里,薄雾弥散的清晨,他站在我面前,眼神清冷,表情平和,用最平静,最淡然的表情和口吻说——
“突然觉得,不想把自己困在那里,想出去走走,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他这样说了,我便这样信了,可原来,不是……
这个时候,我仿佛才突然明白过来,这几个字,并不如他所说时的那么平淡。
我还是太相信他了,也是因为再度重逢的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样的冷静和强大,可以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可以在拒马河谷力抗强敌,这样的他几乎让我忘记了,当初的他,并不是刘轻寒,而是刘三儿,一个最普通,也最平凡的渔夫;他没有学识,没有依靠,在牢狱中失去了母亲,我这个妻子也给了他最痛彻心扉的一击,失去我和离儿,连一直疯癫,视他为依靠的殷皇后也失去了踪影,在那个下着冰雨的寒冬,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这样一个人上路,他的背影有多孤单,他的内心有多凄凉?
与其说那是他要去四处走走,不如说,那是一种自我的放逐。
因为什么都失去了,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眼睛一阵一阵的发烫,泪水几乎要涌出来,急忙伸手捂住了颤抖的唇。
虽然傅八岱看不见,但却好像完全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每一点变化,他缓慢的转过头来向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夫说这些,并不是要你难过,只是想让你明白。”
我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水光朦胧:“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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