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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素未明,将军不若先回去让军医瞧瞧,再定不迟。”温先生压低了声,在耿裕身边献计道。
“我若不让……”耿裕皱眉道。
“将军,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闻言,耿裕抿了抿唇,目光微垂,睨了温先生一眼。他思索片刻,想起父亲常劝自己的兼听则明,终还是作出了让步。
“如此……便听先生一言。”
绵长的号角划破长空,梁军如潮水般退去,逐渐汇拢到一处。在几人的搀扶下,耿裕好容易才爬上了马背,身形摇晃,唇色青紫,实是重病之象。
秦家军皆是松了口气,随着撤退的梁军追开了几步,围成密不透风的人墙,阻挡了耿裕回望时的视线。若是梁军当真不让,耿裕拼上性命也要夺下容州城,恐怕此战不得善了。
不过,依着耿裕的性子,若是人都不再了,要这名声何用?
秦家军和楚恒赌的,恰是这一点。
楚恒见大军撤去,心中一痛,目光立即循着秦典墨跑出的方向寻去,却见那人儿无力地仰着首,满身血肉,身上笼罩着死神降临时的倒影。
一丝一丝拼命往脊骨里钻的冷,从足尖弥漫上双腿。少年的瞳孔骤缩,只瞧着秦典墨回身时抱得何等小心平稳,生怕再伤了她。
胸膛下的心脏躁动得令人头疼欲裂,向来冷静自持的思维,如她的长发般,散落歪斜,漂泊无依。血液浸透了秦典墨的双手,将他双臂的衣袍吞食得面目全非,可他只是目光涣散地瞧着城门,愣愣地听着白露的吩咐往里走。
可怜的白衣被血色吞噬殆尽,不留一丝余地。
小寒默然上前,拾起珈兰落下的两柄软剑,轻轻擦去上面附着的血痕,双手捧了,送回自家主上面前。楚恒只静静瞧着,不大出声,脑中满是那日她来营帐中寻自己,打落药碗的崩溃模样。
她从不敢穿红衣。
那年,处暑从试炼中走出,血衣灼人。
她怕极了,于是从不敢碰——今时今日,轮到了她。
其实他们,早已是爱的囚徒。
……
推开木门,是重重遮掩的轻透纱帘。温泉的蒸汽在空中弥漫,烛光穿过飘渺的水雾,形成一个又一个硕大的光圈。
快入秋了,夜间天气转凉,最是适合泡一泡温泉的时候——去一去夏日里身上的燥气。
水雾氤氲间,隐隐传出几声不堪入耳的细密之声,好在外头的婢子、奴仆,一早是被遣散了的,此刻没留下什么旁人。
走过潮湿的长廊,灯火照暖了阴寒的身子,眼前赫然是一池清幽的汤泉热浴。
正是那些靡靡之音的来源。
白雾之间,红衣似烈火般炽热,轻盈的裙摆拂过地面,宛若晚霞降临,填满了漫漫纱帘后的虚空。
汤池约莫九尺见方,池底用极其温润的淡色黄玉铺满,最中央处更是以淡粉色玉石雕琢出花色,拼成张牙舞爪的龙纹。池边摔了一盆水果,摊了几件衣袍,婢女用的托盘也大咧咧地搁在地上。
这也便罢了,最荒谬的是——
那池中央,明晃晃地凑着三只鸳鸯。一公,二母,拆了发髻、解了外袍,混迹在汤池中央。两名婢子面色红润,不知是被这水汽烫得,还是故作羞涩动人,连发上金钗也跌进了水中,好生刺目。
被汤泉沾湿的衣袍,熨帖地勾勒出二人曼妙的身形。一个,不过是刚及笄模样的初成少女,另一个,正是软玉温香,千娇百媚的时候。
肌肤白皙相亲,温泉水洗凝脂,好生香艳的场面。
正中央的黑袍男子眸光轻抬,撞见长廊上缓缓行来的红色倩影,身形一愣,低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随手松开了两名女子的纤腰,将沾湿的衣袍交叠地拢了拢,遮住腹部健硕优美的曲线。
雾气氤氲,叫人看不清对方的面影。
水珠从他的耳后淌下,划过脖颈,行入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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