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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红着眼眶,“蝉衣跟了我十年,如今是唯一留在我身边的旧人,我待她如同妹妹一般,见不得她受欺负。”
内心深处的哀伤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我淹没。
在这尚书府里,我处境维艰,有时不敢想象,若是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该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我去应对。
叶夫人神情雍容,似慈母般为我整理鬓边的碎发。
“好孩子,这次大嫂应是太过关切耀哥儿,因此对奴婢们略严了些。我跟她说了,让她以后不许再动你的人。”
“你们大房和四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以后要和睦相处,她明日要亲自上门向你赔不是,你就别再伤心了。”
她面上绽放着一种从容不迫的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华贵。
她似乎是在安慰我,但蝉衣伤得那样重,在她嘴里,也只是一句“对奴婢们略严了些”。
宝薇把我的汤药端来了,叶寒梧小心翼翼地抱我于臂弯,哄着我喝药,还好这药仍旧是微甜的,不至于难以下咽。
叶夫人看我喝了药,目光便越发慈爱了。
“姑娘好好的养病,不到一个月就是婚期了,到时你就是府里堂堂正正的四少奶奶,那些婆子丫鬟们有不好的,你只管训教发落,别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
我勉强朝她笑了下,“谢谢夫人的关怀,就劳烦夫人让府医多用些心,尽快医好蝉衣的伤。”
叶夫人含笑点头,“这是自然,你尽管放心。”
蝉衣养伤,我养病。
离婚期只剩二十余天,可我这场病,却绵延多日。
大概是这连日里接踵而来的事故令我心力交瘁罢。
头疼,晕眩,浑身无力,身体里似是潜着一根细细的丝线,正在将我的鲜活一点点的拖拽出去。
我筋骨疲软,总有些微微的低烧。
汤药喝个不停,人参燕窝从不间断,偏偏这病,却就是那般顽固,以至于在床上接连躺了十几日,好似才稍稍有了些许力气。
忠勇公府里的三姑娘邱瑜儿下了帖,说是要在秦河画舫那里举办祈冬宴,特意邀请我与叶寒梧参加。
所谓祈冬宴,其实是一种腊月的祈福仪式,祈愿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取吉祥之意。
而秦河画舫,是临京城的一景。巨大画舫以铁索连接,一艘艘沿河迤逦而来。画舫里布陈精美,有各色雅阁,有乐师吹奏,歌舞表演,书画展示,投壶,棋室,各种贵人们的乐子。
叶寒梧见我在床上闷得久了,便想带我去宴上散散心。
而我——
也愿意给邱瑜儿捧个场,毕竟她在公主面前总是明里暗里的为我遮掩。
已是腊月了,赴宴那日的天气,仍旧是极冷的。
我病弱怕寒,穿了厚厚的镶毛夹袄,裹着雪狐皮的大氅,因为脸色苍白,略微上了点胭脂,只是铜镜中的那张脸,仍然瘦弱不堪,好似连下巴都尖了许多,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们去得迟了些,当叶寒梧牵着我的手迈入画舫时,那里已高朋满座。
人群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丝竹之声绵绵入耳,贵人们饮酒谈笑,气氛热烈。
很快有几个同僚上前来与叶寒梧打招呼,为首的那人二十来岁,长得白净,应该是叶寒梧的朋友,看上去与他甚是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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