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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不自在地咳了一下,道:“听说你回了长安,朕本来要召见你的,没想到你主动进宫觐见,那可正好,今日朕要与景初奏对。”
李钦载吃了一惊:“奏啥对?”
李治挟了一筷牛肉送进嘴里,不经意间瞥见崔升,立马想到此刻仪态略嫌轻佻,于是猛地坐正了身子,表情一片严肃,只剩一张嘴在不停蠕动。
李钦载也只好跟着坐正了身子,君臣此刻坐姿端正,面色肃穆,此情此景纵然入画,也教千百年后的后人找不出毛病。
“景初,大唐西面出事了。”李治沉声道。
李钦载眨眼,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思考如何张嘴跟李治说堂兄的事儿,结果李治一嘴便将话题带到了大唐的西面。
“陛下指的是……西域诸国?”李钦载迟疑道。
李治摇头,道:“数日前,安西都护府八百里快骑入京,报称吐蕃东犯,边境大军有频繁调动迹象,安西都护奏称,吐蕃或许有吞并吐谷浑之心。”
李钦载沉默许久,一直未出声。
李治盯着李钦载,就算得不到有价值的建议,至少你当个合格的捧哏呀,比如识相地问一句,吐蕃为何东犯什么的。
不然这天聊死了。
李钦载确实没打算说话,他的脑海里一团浆糊,此时他还在默默在脑子里画地图。
吐蕃是后世的西藏,那么吐谷浑大概是青海甘肃以及新疆一带……吧?
吐蕃是高原地带,常年缺氧,空气稀薄,如果吐蕃人从高原冲锋到平原,会不会因为空气中的氧浓度太高而炸肺?
就算不炸肺,从寒冷的高原猛地冲到炎热的沙漠盆地,中暑也该中一大半吧?
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思绪,李钦载表情半梦半醒,很是缥缈。
李治终于忍不住唤道:“景初,景初!再不回话朕可要叫太医了。”
李钦载这才回魂,奇道:“陛下,吐蕃为何无缘无故东犯吐谷浑?”
李治叹道:“军国大事,何来‘无缘无故’之说?贞观年间,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大唐与吐蕃交好了数十年,但两国的关系岂是一两桩联姻能决定的?该动手时还是会动手。”
“高原苦寒之地,不宜吐蕃人生存,所以他们必须扩充国土,让吐蕃人从高原下到平原,数十年的安宁后,吐蕃还是决定东犯了,前日军报传来,朕也很吃惊,没想到吐蕃欲进犯的竟是吐谷浑……”
李钦载思索片刻,道:“陛下,消息可曾传到朝堂?朝臣们怎么说?”
李治苦笑道:“如此重大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人?消息早已传遍朝堂,朝臣们争论多日,仍无定论。有的说置之不理,有的说必须帮助吐谷浑打退吐蕃人,朕这几日被他们吵得头疼老毛病都快复发了。”
“说置之不理的,说出兵的,都有各自的道理,朕也不知该听哪一方的……”李治说着又叹了口气。
李钦载想了想,道:“出不出兵,全倚陛下圣裁,但臣想问一问,如果出兵的话,咱们大唐的国库能否支应得起这场大战?”
李治神情愈发苦涩,道:“去年征百济,百济灭国了,但国库也空了。今年北方大旱,各地州县报上来的收成实在惨淡,莫说支应一场大战,南粮北调赈济难民都捉襟见肘。”
李钦载也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这场大战咱们大唐打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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