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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池就从来没从书店空着手出去过,叹口气准备婉拒,杜悦又说是她亲自去摘的,个个浑圆肥美,不许他推辞。
“记得给人提一袋去啊。”杜悦敲打似的,“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人情往来,我看真是吃药吃傻了。”
周景池接收到信号,没反驳。他确实也觉得自己吃着那些生僻字一大堆的药品快要吃得精神恍惚,不辨是非了。
“知道了。”
周景池将枇杷小心放置到后备箱,上车系好安全带后降下车窗,在杜悦一声声的‘注意安全’中发动引擎,招招手说了声再见。
书店到他家的小套房不算远,天色都还未完全黑沉,周景池已到楼下。
这栋楼采光本就不好,加上阴雨天,楼梯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一边摸黑行进,一边从口袋里摸房门钥匙。已到最后一个转角平台,周景池习惯性跺跺脚,意料之中的光并未出现,门口的感应灯又接触不良了。
他叹口气,墙壁潮湿发霉的气息钻入鼻腔,熟悉又反胃。
掏出钥匙,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黑暗中作响。
“哥哥。”近在咫尺的黑暗中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呼唤。
“是你吗。”
忙着摸锁孔的手顿住,四下无有回声,周景池捏着钥匙的手慌乱地按开手机上的电筒。
久违的光束把黑暗撕开一个口子,短暂的不适后,他看见了坐在台阶上,抱着鼓鼓囊囊书包的女孩。
那双眼睛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不适地半眯着,逼仄的楼梯间被住户堆满了杂物,眼波流转间,那双黑到发亮的眸子独独只看向他。
周景池皱眉,将光从人身上偏开。一把拉起被雨天冻到有些发抖的女孩。
意料之中的责怪并未降临,周景池拿过沉甸甸的书包,问她:“坐了多久了?”
“我刚——”
“别撒谎。”周景池压着气打断。
“下午两点多。”
看着将头埋得越来越低的女孩,周景池昏沉的脑子不合时宜地想到冒雪为葵花攒钱的青铜。
可为什么到了他身上,变成了冒雨来见自己的葵花。
沉甸甸的书包侧边只塞了一瓶水,周景池看过去,手边,地下,都没有伞的踪影。
这样暴雨如泄的天,市里的班车只能开到邮局,没有伞走到这里来,书包都被浸湿个完全,单薄的夏衣自然同样惨遭摧残。
短袖被楼梯的风阴干,那种潮湿渗透到毛孔里,周景池不敢想会有多冷,多难受。
他开始分心地讨厌雨天。
宁愿呆头呆脑在无光的楼梯坐几个小时,也不愿给他拨个电话。周景池默默揣摩,一把无名火从脚窜到头,他感觉胸口闷到有些难以掌控那团不该烧到无辜女孩身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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