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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了,庙外再度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破庙之内,一大一小两簇篝火相对而放。
白发男孩蹲在地上,卷起了袖子的他,正握着一方陈旧的药罐,专心致志的把控着煎药的火候。
先前,顾宁安让他直接在自己面前的篝火上煎药就是,但这孩子便说“煎药得用小火,火大了药性就败了”。
故而,这孩子便端着药罐子,足足在地上蹲伏了近半个时辰。
浓郁的药味在屋内弥漫,闻着很清爽,没有那种令人不适的苦涩感觉。
见白发男孩将药罐从火上取下,又稍置了一会后,抬手倒入了事先清洗过的褐色瓦碗之中。
顾宁安便是起身走了过去候着。
待呈棕黄色的药汤入碗后,白发男孩先是道了一句“有些烫,再等等”后,又是将仅剩一些药渣和少许药汁的药罐抬起,倒入了一个药勺之中。
瞧其一副又要试药的样子,顾宁安忙压手:“是药三分毒,不用试药了。”
说话间,顾宁安端起药碗,轻吹了一下,便是一饮而尽。
白发少见眼眸微动,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先生,你当真不怕我。”
放下药碗,顾宁安一边随手拿来装水的葫芦清洗了一番,又是一边打趣似的应道:“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怕你一个孩子。”
“孩子……”
白发男孩呢喃了一句,便沉默不语。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孩子”这般称谓了。
小怪物、扫把星、瘟神,类似这些寓意着晦气的称呼,早已充斥着他的生活……
“喝了之后,顿时觉得好些了,多谢小大夫了。”
顾宁安的话让白发男孩回过神来,他点头应道:“嗯!先生风寒不重,再吃一顿就好了。”
顾宁安笑道:“多谢小大夫了,这药几钱?”
“钱?”
白发男孩犹豫了片刻,方才道:“一个铜板就是。”
顾宁安笑道:“这么便宜?”
白发男孩点点头:“嗯。”
顾宁安笑道:我现在身上没钱,可以先欠着你吗?”
闻言,白发男孩忙道:“其实不给钱也是可以的,这草药都是我自己采的,我本就打算送给先生吃的。”
“而且,先生是我的第一个病患,其中意义,可比两份草药精贵多了。”
“那我便欠小大夫一个人情。”顾宁安笑道:“对了,不知小大夫姓名?”
“我名时雨,先生呢?”
“顾宁安。”
时雨拱手道:“顾先生。”
顾宁安“嗯”了一声,继续道:“你年纪不大,怎得一个人大晚上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
“顾先生,我不是梧州人士。”
时雨指了个方向:“我是打衢州来的,已经出来有两个年头了。”
顾宁安一愣:“衢州距此地不下千里,你两年前就开始走了?”
时雨点点头:“是啊,我不是直接来的,我每到一处,都要寻各地的药草,将它们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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