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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书房内传出茶杯碎裂声,只让房外的亲兵浑身一颤,忍不住朝着书房看了一眼,心道,这又是谁惹到了总督大人。
“气人太甚!”
怒上心头的张之洞摔倒手中的茶杯,依是一副心恼之色。
“约法在先,约法在先!难道我张香涛是食言之人!”
张之洞的恼怒,落在桑治平的心里,只让他心下一急,连忙劝说道。
“香涛兄,子然性格耿直,不过只是一时心急罢了,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
冷笑一声,张之洞看着桑治平说道。
“若真是与他一般见识,他的脑袋又岂能留下!”
感慨地看一眼桑治平,张之洞又说道:
“仲子,你以为我是恼他?”
皱着眉摇头长叹道。
“你知道么?若是真个恼他,我又岂会如此心恼,子然全是不解老夫之压力,亦不解老夫对他关爱之意,如今的朝局艰难着哩!”
桑治平诧异道:
“香涛兄,您是说……”
“仲子,他不明白,你还能不知道,这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湖北,只等着湖北出乱子,若是到时候因禁烟若也什么乱子,老夫罢官且不说,他唐子然又岂能落得好下场,没有老夫相佑,只怕子然他……”
说着,张之洞已是平息了怒气,对桑治平说道:
“子然是个有大才之人,论通晓西洋,国朝无一人能及,纱、丝、煤、船四策已显其才,至于禁烟不过只是牛刀小试,再观其练兵,便是李合肥练兵三十余载亦与其相差甚远,我所恼者又岂是其顶撞于我!”
“啊。”
桑治平一听忙回道。
“莫非香涛兄是担心……”
点点头,张之洞那副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凝视了桑治平一会,长叹道。
“仲子,我是为国惜才啊,他性情耿直确是不假,可这官场上,又岂能容得下耿直之人。仲子,你平心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若是老夫不在,谁人又能保他?别的不说,就单是他禁烟局从成立到现在,单是用人,他便得罪了多少人?若非老夫,只怕子然早已……”
也许,还有人……桑治平心里暗想到,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仲子,当年请你出山的时候,我说过,与其不同,我做的是官,而你……”
目光炯炯望着远处,张之洞感叹道。
“子然同你一样,不适合为官,为官者,首忌顶撞上司,再忌结罪同僚,而他……”
缓缓踱着步子,好象要把思绪拉回来似的,默思片刻,张之洞却又是一笑。
“他言语顶撞我便罢了,若是换成他人,哎……子然啊,说到底还是太过年青了。”
虽说张之洞这些话看似关爱,但桑治平却已经从他的话音中听出其它的意思来,张之洞回过头来,见桑治平紧蹙眉头于炭火盆旁沉思,便问道。
“仲子,你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我是否该为国惜才?”
“唔?”
桑治平浑身一颤,仿佛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张之洞说道。
“这……”
是夜在赵府的堂厅,心情颇是不错的赵凤昌便装坐着,崔栋奇一进门就给他磕头。
赵凤昌虚让一让道:
“起来起来,也都不是外人。来人,给崔先生看座!”
对于崔栋奇这种烟商,搁过去他怕不会给个好脸色,这种人,眼里头往往只有府县,那有他们这些幕中之人,更何况,大多数人也耻与其结交,可是现在却与过去不同,这崔栋奇也算是半个官商了,与其结交也不至没了身份,更何况这送上门来的银子岂有不要之理,千里做官只为财,更何况他还不是个官,至多只是个补官。
崔栋奇这才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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