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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他,袁隗请奏让陛下招他入朝做少府,被他回绝了,不过他弟弟董旻倒是喜气洋洋地来了,前些时候托人给本宫送来些东西,挺不错的。这个董卓是孝心有佳啊。”
董二哥,董二哥,马越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却不知该对董太后说些什么好,只是沉默不言。
“怎么,马侍中与这董卓有过节?”
“不,没有。”回过神来,马越急忙说道:“董校尉为人豪爽大方,臣年轻时多得其援,他能对太后孝敬自然是很好的。”
从永乐宫走出来的时候,马越的脑袋昏昏沉沉地,一路上低着头无视那些低头行礼的官员,心神不宁地回到梁府。
董卓搭上了董太后的关系,太后让他向陛下进言,举董旻为奉车都尉……于私,董卓是他的好兄长,此生最灰暗的一日,是渐感福的并州刺史亲自为他抬车做轿夫。
于公,他却不愿放董卓入京。因为他知道,董卓入京的那一日,繁华京师便必将血流成河。
知晓未来的既定事实,许多时候对马越而言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反而是压在心头的巨大包袱。历史总是犹如滚滚车轮,马越却不是螳臂当车的那个勇士。有时他也曾想,若不是知道历史,或许千年之后历史上他真能留下一笔关于螳臂当车的悲壮。
人啊,都是趋利避害的。
第二日朝议,几位精于星象的六百石杂官在殿中大放厥词,怒斥陛下任用奸人教导皇子,引天怒,星孛紫宫。
以袁隗为的老派清流恳请刘宏立下太子,面对蝼蚁般地太史令丞指桑骂槐,马越垂手昂头端端地跪坐于殿下,一言不。
刘宏单手撑颌坐在龙榻之上,俯视着文武百官,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说他想立皇子协为太子。
皇帝的家事,亦为国事。
至于星孛紫宫,那对刘宏而言就是个笑话。光武帝那年也是星孛紫宫,四皇子即为成了孝和皇帝……大皇子不登大宝,当是正合陛下的心意。刘宏看着一脸淡然的马越,笑了。
这个马越,本事越来越大,对自己仍旧恭敬,但做事手段太过偏激了些——可用还好,若不可用,当如何?
刘宏现在有些不敢再交于马越更大的权柄了,尤其不敢再让他带兵。没有一兵一卒,将树大根深的中常侍郭胜及霸陵杨氏一朝夷族,宫里的缇骑回报,杨党一门上至九旬老妇,下至三岁小童,全死的一干二净。说是抗旨以谋反罪诛杀,说到底陛下只是昏庸却并不傻,他难道不知道马越做这事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公报私仇的成分吗?
能用的人就那么几个,就像他知道马越凶狠一般,难道他不知道蹇硕桀骜吗?
刘宏都知道,只是懒得说罢了。
鹰犬爪牙,好不好看不重要,能逮兔子就是了。
可现在马越有些过了,他不仅能逮兔子,还能咬老虎。
庙堂之上的势力,有些不平衡了吗?
……
七日后的第二次朝议,京兆尹何苗递交上了搜查杨氏府邸中现的卷宗,在朝堂上惊起了轩然大波。
大殿变得无比嘈杂,人们再度回想起前些时日夜晚的那道流星直奔紫宫。
看着朝堂上大臣望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马越这时才真正明白过来最后一面,杨党那句‘我死了你也不会长活’的意义。他还留了最后一手。
继任的京兆尹,为何是何苗?
马越抬眼望向刘宏,却看到高高在上的陛下脸上复杂的表情,笑意中混着嘲讽,摇了摇头。
“来人,侍中马越违抗圣令,押下黄门北寺狱秋后听审。”
马越起身向殿外走去,昂着的头,没有垂下。他没有去看那些落井下石的眼神,亦没有向任何人投去援助的目光,没有忧心,没喊一句冤枉,更无半点畏惧之色。
当四名雄健的期门郎从殿外走来的时候,马越突然转身,向刘宏行一大礼,转身迎着期门郎而去。
没有半点打算被押走的模样,马越在朝臣的眼神中走出了这座他亲手建成的大殿。
中平五年二月,有星孛于紫宫,侍中马越下黄门北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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