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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弯,嘲弄在眼底无声溢出,敢情巴扎真把自己当成是雄孔雀一般招摇过市了?再想当初先帝给巴扎这个藩王的封号,这头熊是怎么接下来,当真没有一丝丝怀疑过这个名不副实的封号,不是对他的一种变相的羞辱吗?
他很想跟巴扎说一声,人丑就不要多作怪,穿的花花绿绿反而可笑,不像藩王,反而让人很想走上去问问,你是开了一家染坊吗?
龙厉不冷不热地哼了声,那张白玉般的脸庞依旧不曾晒黑,那一抹高高在上挂在带有几分危险气息的俊美脸庞上,无比狡猾又万分邪恶的倨傲笑容,看的巴扎眼神一缩。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擒贼先擒王,贼王还在山里。”
巴扎嘿嘿一笑,急忙把他请进门。“乔傲的确有点狡猾,但肯定不是王爷的对手。”
龙厉不再看这头熊,巴扎过分讨好的笑容里,有着掩藏不住的野心,令人厌烦。
“就为了对付这群疯子,本该是孔雀王的管辖范围,却要惊动整个朝廷,本王最厌烦打打杀杀的,却不得不来一遭。想来是孔雀王当了几十年的藩王,年纪大了,想要养老了,本王不如马上成全你,请皇兄重新找一个青年才俊,当下一任孔雀王?”
强忍住不寒而栗的感觉,巴扎被龙厉数落一通,完全不敢反驳,只能笑呵呵地打马虎眼:“王爷,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快请,我准备了一桌酒宴,我们进去边喝边谈。”
见这个熊般的男人滑溜的跟一条蛇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龙厉暗觉好笑。他这才似乎收敛了几分怒气,侧过俊脸,孔雀王巴扎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龙厉身后的马超捧着一个陶罐,他不由地勾起恶劣的笑,丢下一句。
“区区薄礼,孔雀王收下吧,本王来赴宴,怎么能空着手来呢?”
孔雀王身畔的管家正欲伸手接过,毕竟但凡其他人送礼,都是他经手的,没想过巴扎伸手大力地拍下管家的手掌,怒瞪一眼。“拿开你的脏手,这是你能碰的吗?”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抱在怀里,另一手摊开,笑嘻嘻地在前面带路。“靖王,请。”
看着这头熊捧着陶罐,一副视若珍宝的蠢样,龙厉凉凉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嗤之以鼻,举步走入藩王府内。
圆桌上,摆放的是当地能拿得出来最上乘的菜肴,龙厉看也不看巴扎,径自坐入席。
孔雀王依旧端着陶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明明五十岁的人了,又是一把年纪的藩王,西南苗地位于边陲地区,这几十年,他当真过的毫无烦恼。朝廷那边很少来管他,他俨然跟土皇帝一般,直到……四个月前,靖王龙厉跟他联系上了。
刚才在门外从龙厉身上受得气,他还有些举棋不定,那是靖王的真实性情吗?嘴巴毒辣的胜过苗地最毒的五步蛇,看样子也是个心肠狠毒的,他自然不敢随意对待。再者,或许靖王故意跟他表现出剑拔弩张,不太对盘,怕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吧?
“王爷,能不能让我先把您的礼物放起来?”他刚才走路的时候,感觉到里面有水,令他更加好奇,这份薄礼到底是什么啊?
“去吧。”某位大爷挥挥手。
隔壁花厅,长的熊一样高大的孔雀王低着头,一旁的管家把罐子里放在烛光下,两人的脑袋几乎碰到,管家在看清楚里面是一条手掌大的金红色鱼后,脸变得僵硬。
还真是薄礼啊,哪有人带一条鱼来上门的?难道这是京城如今的新潮流?
“这是什么稀奇的鱼?”巴扎却不肯死心,抓了抓下巴上的胡子,又扭头问道。
管家迟疑地回答。“王爷,这鱼儿好像就是寻常的金边鱼啊,市场上多得是,一条二十文就能买到了。而且,鱼肉滋味很普通,也不鲜美,并不好吃啊。”
只值二十文?
巴扎的脸沉了下,但很快恢复自如,不能在这里为了一条鱼浪费时间,毕竟贵客还在隔壁等着呢。
“靖王送来的,当然是好东西,快,把它放入我的鱼缸里,好好照料。”
说完这句,巴扎匆匆回到龙厉身畔,他是苗人,但同样是武将出身,能够赢得朝廷的信任,统治西南这么多年,他当然清楚,如今朝廷是个什么样的局势,而靖王又是个什么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龙厉只是环顾一眼,桌上的菜色有着浓浓的本地风情,不过但凡秦长安不在他身边,他对吃食就更加刁钻,此地气候湿热,他对这些大鱼大肉就更无胃口了。
他长臂一伸,并未碰桌上的酒肉,而是从身后的茶几上端了一盘酸梅瓜子,那双骨节分明的玉器般好看的手开始剥瓜子,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沉香气味,完全不像是刚从一场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
“说说乔傲这人。”
巴扎愣了一会儿,这一桌酒菜还是他请了好几个厨子研究了三天才能摆出来的,结果,还不如那一盘随手一摆的瓜子?
“孔雀王,能听得到本王说话吗?”指节轻叩桌面,他的不悦渐渐成形,嗓音变沉,只因一头熊的半百老男人又穿的花枝招展的,他不想看,怕伤眼。
“乔傲在这儿土生土长,从小就是个恶霸,虽说苗地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但也称不上什么人物。”巴扎一句带过,思忖了半天才挤出这些信息,仿佛此人微不足道,语气也带着不难发现的不屑。
见龙厉的脸色稍显阴沉,巴扎只能再补上一句。“居住在苗地的汉人同样不喜欢他,因为他的生母虽是汉人,但却做的暗娼生意。”
暗娼,便是指女子出卖皮肉,赚的一些银钱。
但是跟那些青楼女子还不太一样,做的是独门生意,地位比青楼花娘更为低下,往往在家中招待那些最底层的男人,迎来送往,不需要才艺美色,多半只是供人发泄欲望,维持生计罢了。
“所以,你才看不上他的身世?”一道凌厉的视线,从龙厉的眼底迸射出来,他没工夫跟这头熊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逼问。
巴扎愣住了,那张黝黑的脸,渐渐绷不住了,有了几道裂缝,但他马上就认识到,不该避重就轻,眼前的男人不像是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主。
他没好气地说:“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五年前他喜欢上了我的大女儿雅姆,纯属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这种贱民,还想拐走我女儿,我没让人打死他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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