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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惑苏醒于那年年尾,紧急救治结束后转到慕尼黑,在那里继续疗养。
又过了四个月,反反复复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秦究终于脱离危险,在系统内的医疗中心睁了眼。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系统发布公告解释为严重Bug,然后将所有考生圈禁于休息处,监考官圈禁于监考区,关闭所有考场,进行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自我检测与调整。
主控中心的修复期过去后,系统将手伸到了监考官身上,原本的排位全部废除,所有序号打乱重来。
楚月被摘了监考官头衔,调去了最偏僻的休息处。她并不意外,毕竟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和A讨论过“造反”的下场。其他跟他们相熟的监考官远调的远调、下贬的下贬。
系统就像得了疑心病,动来动去,动得最多的全是初始监考官,因为他们是对它最熟悉的人。
监考区因此流言不断,每个人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考官A和考官Gin究竟怎么了。
鉴于两人对外总表现得水火不容,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猜测中,总是一个人做了什么,而另一个人竭力阻止,最终两败俱伤。也有极少数的几个人说,没准儿关键时刻会联合一下。
直到系统陆陆续续将考官A的痕迹清除,又将秦究的排位定为001,种种猜测终于戛然而止。
因为已经用不着猜了,这个结果就能说明所有。
还没出医疗中心,秦究就成了很多初始监考官的眼中钉。
考官A曾经的好友高齐终日酗酒,浑浑噩噩,有次喝多了还差点大闹特护病房,很快就把自己混成了监考官里的吊车尾,编号1006。
不久后,系统从考生中抽调了一批人,加入监考官的队伍。一位军校出来的姑娘张口就要求去001那组,但没能如愿。她最终被分去了第九组,带着一个人的嘱托进入监考官的上位区,编号021。
一个月之后,秦究出院,成为了新任主监考。系统从考生中筛选出了第二批新考官,那个被秦究释放出来的系统碎片就混在其中,他成了001最早的下属之一,编号154。
又过了数月,考生闻远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抽调为监考官,同样成为了001的下属,编号922。
从那天起,不论主考官001走到哪里,一旁永远有这两位的身影。
他们跟着秦究,处理着主考官日常需要处理的事务,开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会,看过满屏堆积成山的记录和文件,走过两百多个考场。
然后某一天,在随机挑选考场的瞬间,154在无数待考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毫不犹豫把监考目标定在了那里——
那个考生叫游惑,是被系统除名的考官A。
系统里的时间是混乱的。
常常是在考场里熬过十天,回到休息处,日历才刚翻过一页。1号休息处已经转到了深秋,2号可能还是初春。只有站在监考区的大街上,才能看见时间流转的影子,因为这里受各个考场的影响最小,日月和现实几乎一致。
监考官们都已习惯这种混乱,人在哪里,就按哪里的时间来算,说日月分秒都会看一眼手机。但当他们说到“年”,一定是以监考区的计时为准。
那个山中的夜晚,秦究拿着一张违规通知单,在风雪之中推开猎人木屋的门。
一屋子的考生惶惶不安地看着他,唯独一位例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在澄黄炉火的映照下,就像一捧误入的风雪。
那一瞬,距离他们分别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对游惑来说是眼盲时难以计数的漫长日夜,和后来独自度过的七百多天。对秦究来说,算上考场和休息处的那些,一共有两千多天。
两千三百一十二天,他们相遇在寒风朔雪中。
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
……
回忆纷至沓来,一丝不落全部挤入胸腔,心脏涨得发疼,说不上来是太满了,还是太重了。
核心区的火被154关在门后,但热浪不减。也许是温度太高了,刚刚的火也太烈了,刺得人眼睛酸涩滚烫。
游惑低着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空气涌入肺腑,却并没有让心脏变轻。满足和疼痛同时存在,相互挤着,无处安置,无法消融。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抬眸,就见秦究仰着头,突出的喉结在脖颈间滑动了两下,某种深重的东西包裹着他,像看不见的火,很快就会烧过来。秦究终于看了过来,眼里一片红。
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哥你的手!”
游惑低头一看,他的右手手背一片血红——那个每隔10秒一回的清扫程序又启动了,红光移了过来。他的手背刚被触碰,鲜血淋漓,而他在那个瞬间满眼只有秦究,居然感觉不到痛。
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过来。
“先出去。”秦究的嗓音很哑,低低响在他耳边。
下一秒,他们就踩着红光的尾巴,撞进了第三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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