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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悬棺
这时shirley杨已将插在孙九爷肩头的残甲拽出,那铜蚀上全是倒刺,一拽之下,当即连血肉带碎骨都给扯下来一片,鲜血四溅,崩得我们满身满脸都是,但孙九爷硬是忍得住疼痛,伤成这样,仍是一声未吭。
我们无暇细看孙九爷的伤势,趁着惊陵残甲断裂坠落的空隙,招呼胖子和幺妹儿在洞口接住,二人半拖半抬着,把孙九爷抢回了藏纳悬棺的岩缝。
胖子愤愤不平地说:“老胡你们都活腻了?为了这孙老九险些把命搭上……值吗?”
我随手摸去脸上的鲜血,敷衍胖子道:“这趟买卖反正算是彻底赔了,也不争再多赔一些,只要留得命在,以后早晚还得捞回来,现在就全当是放高利贷了。”
shirley杨却道:“没有这么简单,我救回孙教授,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命中注定将会发生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咱们想象中的样子,咱们都被关押在地仙墓石牢中的囚徒给误导了。”
缠绕在山体上的“九死惊陵甲”虽然根须已断,但紧紧附着在山壁上的残甲不断刮蹭岩层,使棺材山被挡在了地下洞窟的狭窄之处,此刻地动山摇的震颤稍有平息,我听到shirley杨的话,一时不解其意,使劲晃了晃头,还是觉得眼前金星乱转,恍恍惚惚地问道:“莫非地仙墓石牢中的天启不是真的?”
shirley杨说:“至少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应验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未必如同咱们先前所想,地牢里的壁画是根据卦数星象所绘,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由数生象,在最后的天启中,是尸仙附在盗星之上离山……”
我点头道:“盗星之兆肯定就是应在咱们这伙人身上了,看情形咱们身不由己,不论做什么,最终都会使古墓中的尸仙逃出山外。”
shirley杨接着说:“孙教授说在尸仙出山之前,即便遇到再大的危险咱们也都不会死亡,可你想过没有,记载着天启的壁画虽然隐晦抽象,但盗星只有一个,并且无法判断离山时是生是死,也许咱们都死在了山里,尸仙也将会附在咱们其中一人的尸体上,当然……在地仙村进入峡谷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没有依据,我的意识是说这件事无法用常理判断,不要先入为主地去猜想。”
我听shirley杨说到这里,已明白了她言下之意,事情并不会象孙九爷认定的那样,而是我们在离开“棺材山”之前就随时可能送命,即便是全员死亡,也无法扭转乾坤,地仙村里的尸仙最后一定会逃出山外,但是真实的情形不到最后时刻,还根本无法推测。
这时我不由得心中起疑,转头看了孙九爷一眼,只见幺妹儿正为其处理伤势,把强力止血凝胶,喷涂在他肩部的贯通伤口处,而孙九爷神色木然,在如此重伤之下,竟似根本就没有觉得疼痛。
我突然想道:“孙九爷的举止与行尸没什么两样,而且他对自己身上为何有尸气笼罩,又有尸虫出现的异状推说无法解释,难道此人还有更深的图谋?有没有可能孙九爷就是尸仙?还是他被封师古附体上身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走马灯似的旋转着,迅速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种种可能都显得不合逻辑,单是孙教授这个满身尸变迹象之人的存在,就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常识和理解范畴。
孙九爷见我盯着他看,就推了我一把说:“此前我锁住地道暗门,并不是存心想害死大家,经杨小姐这么一说,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咱们这五个人是生是死,都没办法改变地仙村早已注定将会引发的灾难,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要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对事,而不是对人,我跟你们从来没有怨仇,我只是想尽我的一切能力,阻止尸仙逃出棺材山。”
我看孙九爷虽然行事偏激,但他应该是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再与他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如今只须暗中提防,找个机会引蛇出洞才是,就说:“别跟我说这些谬论,我不懂什么叫对事不对人,事都是人做的,对事就是对人,不过咱们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根本掰扯不清,眼下大祸临头,还是先想法子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孙九爷叹了口气说道:“你胡八一这是有容人之量,这辈子我欠你们的恐怕没法报答了,要是我封学武还能有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还你们。但是棺材山被激流冲动移向峡谷,咱们区区几人想阻拦这天崩地摧之势,无异于螳臂挡车,我算是彻底看透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别和命争,咱们就在这闭眼等死算了。”
我和胖子向来是“不怕黑李逵,只怕哭刘备”,孙九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不好再难为他了,但我可不想就此等死,既然棺材山暂时被地底岩层挡住,就说明祖师爷保佑,给摸金校尉留下了一线生机,天机微妙,天兆隐晦,最后的灾难会不会发生谁能说得清楚?万一那些乌羊王的守陵人推算错了,我们在此等死岂不是坐失良机?
我同胖子稍一商量,决定先听听shirley杨和幺妹儿的意见,究竟是应该冒险逃出去?还是困在这等死?因为列宁同志曾说过——从一切解放运动的经验来看,革命的成败往往取决于妇女参加解放运动的程度。
幺妹儿没什么见识,可遇到生死大事的抉择,自然是想活不想死,而shirley杨也觉事在人为,地仙墓石牢里的囚徒遭受酷刑折磨,他们为封师古推算出的天象,也许会在其中深埋祸机,虽然可能性不大,可是不入虎穴,难得虎子,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无法知道。
我见除了孙九爷之外,意见都以统一了,就决定趁着山体停留在地底的这一时机,翻越峭壁逃出“棺材山”,这时半空掉落下来的铜蚀恰好止歇,正是开始行动的绝佳时机,我当即不由分说,和胖子二人揪起不肯行走的孙九爷,先后钻出藏棺的岩穴,顺着石壁上开凿的鸟道盘旋上行。
棺材山形同无盖石棺,四壁有许多裂缝和岩穴,藏纳着无数悬棺,大多是装敛古尸器官的小棺材,峭壁间“鸟径、栈道”纵横交错,加之岩缝里生长了许多腐化的苔藓,最深处恶臭触脑,自远一望,就如同是古棺上攀龙栖凤的花纹图案,人行其中,实如一只只爬在棺板缝隙里的棺材虫般微不足道。
绝壁中相连的通道,有一部分是凿了木契铺设石板的古栈道,更多的则是凹入山缝间的“鸟径”。那些木桩石板结构的栈道,大多都已在先前的地震中坍塌,仅剩下些凌空的朽烂木桩兀突耸立,我们只好在断断续续的鸟道中,绕过一处处岩穴蜿蜒向上。
在黑暗中攀至半途,举其“狼眼手电筒”来向上照射,已能看见到头顶覆盖着密密的“九死惊陵甲”,虽有不少残甲在碰撞中碎裂折断,却只是些根须末节,裹缠在“棺材山”周围的惊陵甲主体尚且完好,铜刺密布无隙可称。
先前众人本以为惊陵铜甲已有大半脱落,趁着棺材山还没被冲入峡谷,可以脱身出去,不成想竟裹得如此密不透风,看来打算翻山而走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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