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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衙门里被恭喜的时候他都蒙了,儿子年纪小被捧得太高,让他去参加这一科本是想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以后收敛点傲气,谦虚待人,哪里想到儿子真会高中,且名次不低呢?
旁人夸杜家教子有方,出了个少年天才,他唯有苦笑,儿子的斤两他还能不知道吗?知到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被谁算计了,匆匆召了心腹商议,但事发突然,一时也很难查到什么。
心腹安慰他或许是这一科的考官有心奉迎也说不定,不一定就是坏事。也有道理,但他心下总是有些不安。
最后入榜的考卷必要主考亲自过目的,若是其他阅卷官有心奉迎把儿子的卷子选出来,以儿子的水平,主考若不徇私绝无可能取中的。
然而这一科的主考与他并无很深的交情,科举都是糊名的,如何能靠笔迹、文风等细节判断哪张卷子是儿子的呢?
此事透着诡异,但他一时却无计可施,若让人挑出考官徇私头一个毁的就是儿子,所以他不单不能说,还得承这份情,帮着遮掩。
林侍郎心里堵得慌,回了家也没个好脸色,杜夫人哪里会在乎他的脸色,见他拦人反而不悦道:“又怎么了?家里这么大喜事也不让人高兴高兴!”
喜事?林侍郎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儿,但妻子只是仗着是成王妃胞妹,字且不识几个,并无什么见识,他一肚子话实在没法说,说了她也不懂,说不定还埋怨他胡说八道。
唉!
林侍郎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实不知娶她是对是错,但让他放弃到手的功名利禄却绝无可能。
“父亲,”林兴朝皱眉不郁:“儿子都中了举,还不能让父亲满意吗?”
他哪里是因为功名不满……林侍郎看着儿子脸上强压的不快,只觉得无力:“朝儿……”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发喜钱!让厨下多蒸点喜饼,也去街上分一分,给我儿积福。”
林夫人不耐烦了,只管催促家仆,林侍郎还想阻拦,杜妙常拉了拉他袖子小声道:“爹,哥哥中举只怕已经众人皆知了,别的中举的人家都发,我们不发,别人会怎么想?”
林侍郎心中一凛,也是,原是他自己心虚了才想低调行事,可以他夫人多年的行事风格,若不做这些,只怕更多人看出他心虚呢!
“妙娘真聪明。”林侍郎慈爱地摸了摸女儿头,女儿贴心聪慧,他心里稍有安慰。
杜兴朝的事还是愈传愈烈,十二岁中举人,开国以来从未有的事,都有人当做吉兆在朝堂上吹捧皇帝了。林侍郎见势不对私底下设法阻拦,可他能拦得了多少人的嘴?还要顶着别人莫名其妙的目光,真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这几日安家二房在永春坊上学的几个小郎回家都在议论这个,先头还是好奇并赞叹,再过几日六娘明显感觉几个哥哥的心都有些虚浮了,不及她提醒什么,安老爷先发了顿脾气。
自己没那份能耐还有脸做白日梦?
安老爷作为慈祥的爷爷,甚少在家里动肝火,难得发一回脾气吓得五郎都愣愣的,二郎又羞又愧,三郎战战兢兢,六娘只能同情一下几个哥哥了。
因着秋闱的事,今年的重阳节都没好好过,六娘很是惋惜,还想跟去年一样再登一回西山呢,虽然她根本爬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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