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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寂静中,黑夜像沉重的幕一样向她们压过来。
“娉婷……”阳凤黯然道,“你不肯实言相告?”
娉婷一惊,手撑着枕边坐起来,急道:“阳凤,何出此言?”
阳凤面朝里躺着,只是沉默。娉婷见她香肩颤动,似在强忍哭泣,忙道:“你别哭,征战大事,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夫君平安归来。阳凤,你……你不是说我们都不管吗?”
阳凤双肩颤得越发厉害,她向来从容镇定,不曾如此失态,娉婷不由得着急,柔声劝着,跪到阳凤身边要将她翻过身来面对自己。
阳凤却蓦然坐了起来,侧过头看了娉婷一眼,双颊上尽是泪痕。
娉婷惊疑未定,轻轻唤道:“阳凤?”
阳凤不答,动作却分外敏捷地下了床,当即双膝一软,向娉婷跪倒。
娉婷更是惊讶,跳下床拉起阳凤,急问:“你这是为何?”
阳凤却铁了心似的不肯起来,跪着拽娉婷的袖子,昂起头,凄声反问:“娉婷,你真不明白?”
娉婷愣住,站在阳凤跟前,乌黑的眸子盯住自己的好友。
“若连小敬安王都疲于抵抗,则尹怎能对付携怒火而来的楚北捷?”阳凤字字泣求,抓着娉婷的手腕哭道,“你能使楚北捷订下五年不侵归乐之盟,又怎会没有办法让楚北捷带兵退出北漠?”
“阳凤,我……”娉婷退后数步,颓然坐到床上,别过头道,“我做不到。”
她无法面对楚北捷,阳凤怎能明白她的感受。
那个男人,纵使不在面前,也在梦里纠缠不休,时时刻刻夺了她的魂魄,勾得她泪珠儿成串。
“娉婷,我求求你。”
阳凤祈求的目光让娉婷浑身发冷,她不忍心看那总是藏着睿智的温柔瞳子染上绝望的色彩。
但她还是摇头,“不行。”
两双乌黑的瞳子颤动着无言相对,彼此的呼吸似倏然停止。
阳凤怔怔看了她半晌,惨然笑道:“不怪你,男人们……军国大事……我到底不如你看得透。”她轻笑数声,泪珠一串串滑落,双手温柔地按在小腹上。
娉婷见她神态举止异常,心不由得一顿,惊疑不定地问道:“阳凤,莫非你……”目光停留在阳凤尚未凸起的小腹上。
阳凤咬着牙,微微点了点头。
娉婷长叹一声,靠上床栏。
她,阳凤,她们终归不可以置身事外。
夜,别了清风,静静离去。
露珠初凝。
当红日在东边探头,给庄严的北漠王宫覆上一层娇艳的颜色时,北漠王已经醒来。北漠王睡得并不好,他已经失眠好几天,自从东林大军压境,随着北漠边境防线一天比一天退往都城,他睡得一天比一天少。
昨日快马送来军报,楚北捷近日又开始攻城,北漠将士死伤众多,则尹浴血奋战,好不容易保住边城堪布,但以目前北漠军的兵力看来,要抵挡东林敌军下一轮的攻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失去堪布只是迟早的问题。
东林敌军得到堪布,就等于得到了一条通往北漠都城的大道。北漠危矣。
阳凤一早便求见北漠王。
“阳凤今天带了一个人来见大王。”阳凤身穿北漠王亲自赏赐的贵妇服饰,行礼后款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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