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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柳芳以及武勋出言,贾珩道“其二,为防止杀良冒功,战功作假,凡都司战报,至少要有都指挥金事副署具题,此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经历司都事,三者都要钤印署名,如是谎报,一体连坐但捷报上,只有河南都指挥使郭鹏的钤印,至于指挥金事彭国麟的钤印,有是有,可这签名笔迹就大有问题,系于郭鹏同出一手”
说到此处,目光逡巡过杨国昌、赵默、庞士朗等人,顿了下,冷声道“而经历司都事的钤印署名,根本就不见反而多了汝宁知府钱玉山的署名,当然诸臣仍可辩称,找不到经历司都事,可郭鹏先前奏报公文从未出错,为何这次这般急着抢功”
这就是老牛粗心大意,或者说只写了奏疏,而且邵英臣也对军报规制不明就里,只问过钱玉山,钱玉山说主副两将钤印署名就行。
但实际上,钱玉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漏下了经历司还要钤小印,当然乱军之中,也寻不到经历司都事的官印。
“其三,这笔迹也不像郭鹏手书,郭鹏其人写字,多在钩画间有曲连之笔,我怀疑郭鹏手部受过伤,当然依然可以辩说郭鹏是着下属草拟,可这署名也有问题。”
“如此种种巧合,竟然凑在一起,可天下怎么这般多巧合臣以为这是贼寇为迟滞我中枢调兵遣将,所想出的瞒天过海之策。”贾珩沉声道。
礼部右侍郎庞士朗面色苍白,低声道“这都是你个人猜测而已。”
贾珩瞥了眼庞士朗,冷笑一声,然后,看向面色明晦不定的兵部侍郎施杰,道“施大人久镇兵部,当有所言才是。”
施杰心头一突,再也撑不住,拱手道“圣上,捷报有疑,当仔细甄辨才是。”
此言一出,朝臣愈发大哗。
兵部侍郎出言附和,虽然说的隐晦,但多半捷报有假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是施杰和那贾珩炕耀一气,虚言欺君。
这就是人的心理,只要不是真相摆在眼前,就会自我催眠。柳芳怒喝道“无稽之谈圣上”
崇平帝此刻心头一悸,忽觉脑袋“嗡”的一下,恍惚了下,摆了摆手,示意柳芳住口,低声道“施卿,可有其他证据为凭
施杰拱手道“圣上寻兵部过往军报,对照字迹,自有公论。”
崇平帝声音忽而沙哑几分,脸颊道“戴权,即刻着人去兵部寻军报对照。”
“陛下,都是下面之人不经查验,彼等大臣不待细观,就呈报上来。”贾珩看向崇平帝,隐隐觉得天子的情况不太妙。
怪就怪天子为何先看捷报,先一步给了定性,他此刻需要把天子的丢掉的颜面尽量挽救回来。
但这个场,他发现有些不好圆,不好圆,也得圆
然而,戴权还未动身,却听殿外传来锦衣校尉入内奏报。
“陛下,锦衣府千户刘积贤,说有十万火急之事,奏报陛下,就在朝阳宫外恭候。”
“宣。”崇平帝低声道。
不多时,刘积贤几乎是的跑着过来,在熙和宫外众臣的瞩目中,踉跄了下,跪将下来,呈上笺纸,说道“陛下,锦衣奏报,汝宁府尽为贼寇所陷,开封陷落,巡抚周德祯殉国,贼集十方馀众,高岳所领贼寇树起反旗,号召奉天倡义,反汉复明,河南局势醚烂”
随着刘积贤奏报,熙和宫中不是哗然,而是集体失声,只觉恍若一股凉风袭卷熙和宫,令人不寒而栗,心头恍若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开封陷落,怎么可能
崇平帝脸色刷地苍白几分,身形摇晃了下,低声问道“这是从何而来的奏报“
锦衣千户刘积贤回道“曲镇抚数日前被贾都督派去河南,探查河南情况,今晨着信鸽传信,奏报而来。
此言一出,众臣旋即沸腾开来,再次哗然。锦衣府的奏报,难道有假
柳芳脸色苍白,颤抖的声音,几乎是嘶喊而出“圣上,这这定是锦衣府虚报”
但说着说着,就觉得实在不说不通。
锦衣府哪里敢去欺君,不怕抄家灭族吗而且这般自上而下的欺君,贾珩小儿是活腻歪了
贾珩道“刘积贤,立刻着人派出锦衣府缇骑,捉拿前往兵部报信的信使,严加讯问,真相一问即知。”
刘积贤拱手道“是。”
贾珩这时转而将平静的目光投向崇平帝,拱手道“圣上,此皆为贼寇诡讦,兵部接受军报方面不能甄别,况且还有柳芳、庞士朗、岑维山等人蛊惑煽动”“
他还要给天子一个台阶下,不然天子恐怕无法接受。
但事实上,还真有些冤枉兵部,兵部没有甄别是真,可内厂厂监第一时间拿到奏报,也没有给兵部太多的核实时间,急急就来奏报。
总之这个事儿,崇平帝还是有一些责任的,事实上,不管谁来奏报,河南出了这般大的乱子,天子也难以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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