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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色愈艳,眸如含水。
桓澈倏而道:“你可有凭证?”
顾云容一僵,旋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通倭大罪是钱塘知县强加于家父身上的,为的不过是给自己脱罪!知县万良兴许已捏造了一干证据,以坐实家父罪名。事出突然,民女实难拿出凭据来证家父清白。”
“孤今日才开始审阅卷宗,对顾同甫一案始末所知不多,你先将来龙去脉讲上一讲也无妨。只切记,不可道一句虚言。”
顾云容额头青筋直跳。
才……才开始审阅卷宗?那之前的一个月做什么去了?真看景去了?父亲的案子是跟于思贤的案子绑在一起的,而于思贤之事关乎抗倭,倭寇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查案应当迫在眉睫才是。
她有时真想撬开桓澈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顾云容沉了沉气,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嘉兴、平望大战的前后一五一十地道给桓澈。
桓澈听她讲罢,沉吟一回,道:“你父亲也参与了那场抗倭大战?”
顾云容点头:“是,家父是万良身边书办,当时随万良去的。”
“你阖家是世代居于杭州府么?”
“是。”
“你还有个兄长,是个正在进学的士子,是么?”
顾云容一怔,这是调查她家成分来了?
她兄长顾嘉彦在府学念书,父亲出事后母亲本不想叫他回来,横竖他回来也不顶什么用,还让他白白分心。但是阿姐说这事得知会他,不然家里连个支应的男丁都没有。
于是姐夫前儿去接他去了,大约明儿就能回。
桓澈见顾云容应是,又翻开一份关文:“你兄长归家后,让他来巡抚衙门一趟。”
顾云容听得一懵:“为何?”
桓澈仿佛不耐解释,朝握雾瞥了一眼。握雾躬身应是,字正腔圆道:“殿下欲微服往钱塘四处体察民情,欲让你兄长随驾左右,为殿下介绍本地风尚习俗。”
他转头瞥见拏云给他使眼色使到抽筋,恍然想起自己漏了一条,忙补充道:“还有你。”
顾云容彻底傻眼了。
桓澈不在衙署里待着好好查案,出来溜达什么?还让他们兄妹跟着,这不是胡闹么?
握雾等了片刻,见顾云容迟迟不应声,催促道:“怎不谢恩?”
顾云容倒抽一口气,略作踟蹰,行礼应下。
她虽觉着这事有些怪异,但不能违拗一个亲王的意思。她爹的命还在他手里捏着,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云容礼毕,捏了捏衣角,壮起胆子向桓澈询问她父亲如今的境况。
吴语与官话不同,临来时那嬷嬷还问顾云容可会说官话,若是不会,她还要一道入殿做翻译。顾云容点头说会,嬷嬷才放她入内。
顾云容嗓音娇软,一口官话也说得轻柔细润,尤其她眼下满心忐忑,声音更是细细缓缓,听来如羽毛拂耳廓,酥酥-痒痒。
桓澈未曾抬头,翻阅案卷的动作愈来愈快:“顾同甫今和于思贤同押于巡抚衙门大牢,无人为难。”
得他这么一句,顾云容长舒一声。拏云交代她不可将今日听到的话外泄,便示意此间无她事了。
顾云容行礼告退。起身之际,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侧的窗牖是半敞的,念头一闪,忽又想起了她前世死前沈碧梧问她的问题。
桓澈那个不可说的软肋若是被太子知晓,他的境地就十分被动了。不过听沈碧梧话中之意,太子顶多只是查到了他的一些异样,不至于猜到肯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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