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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音大大方方地立在曾氏旁侧,轻笑道:“母亲莫要跟他们这帮粗鄙刁民计较,他们没个眼色的。”
这帮脚夫多非南人,又久惯走南闯北,倒听得懂曾氏母女的话。内中一个为首的脚夫怒目而视:“好大的口气!耍威风也要看看我们头上的管领是谁!惹恼了我们,仔细报官拿了你们!”
沈碧音忽地敛了笑:“不晓得口气大的是哪个,你可知我们是哪家女眷?”
曾氏朝女儿使了个眼色,但沈碧音视而不见。
“太子殿下是我堂姐夫,皇后娘娘是我表姑母。若尔等认为天高皇帝远的话,前阵子来浙的衡王殿下尔等应当知晓,”沈碧音眉尖微扬,“衡王殿下的母族,与我宗族也有渊源,报官?衡王殿下如今就在杭州府,要不你们去殿下那里告上一告?”
四下突然一静。
正与顾嘉彦说话的桓澈见随行众人似乎都朝他投来目光,顿言止步。
顾云容觉得沈碧音这攀亲攀得委实勉强。京中勋贵与外戚多多少少都打过照面,桓澈的母族与沈家并无甚过硬的交情。
何况张口就扯上桓澈的母族,这不是找死么?
这个人似乎家资巨万,又举动怪异,身手还那般超绝,兼持有疑似倭刀的长刀……
谢景的神色落入顾嘉彦眼中。他上前在谢景肩上一拍:“莫看了,那是我家中一门拐了百八十道弯的亲戚。”
横竖王爷走了,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再者说,王爷未开口让他们明示他的身份,他只能这般打掩护。
谢景满面狐疑之色:“怎生从未听说过?哥儿跟兜兜又为何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跟着他四处胡闹?”
顾嘉彦叹道:“我家亲戚你又未曾认全。你也瞧见了,我们这亲戚阔得很,我们把他招呼好了,说不得他肯花大价钱将我爹捞出来呢?我爹被扣上的虽是通倭这等大罪,但你也当知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你可千万莫要说出去,他这等富得流油的阔人,脾性也怪,你休要坏了我们的计较。”
顾云容觉着她哥这瞎话简直越编越顺溜,她都几乎要信了。
谢景即刻道:“那也不能让兜兜跟着。”
顾嘉彦白他一眼,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谁知道这位亲王殿下怎么想的,依他看,这位根本就不是个正经人,八成是惦记上他家小妹了,他得看紧些,可别让他小妹被哄去了。
谢景望向顾云容。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顾云容,顾云容短期内应当不会再行定亲,他还有机会从长计议。
才从适才变故中回神的秋棠见顾云容左右环视,小声问道:“姑娘在找甚?可是落了何物?奴婢给姑娘找。”
姑娘自小就丢三落四的,老爷跟太太数落多少回都不顶用,所以她觉着姑娘兴许是又掉了什么东西。
顾云容摇头。她只是忽而想到一件事,心下纳罕。
那几个间者为何会奔逃至此?是慌不择路下的巧合,还是另有缘由?
顾云容能思虑到的事,桓澈自然也能想到。
他早在追击时便看出了对方是日本间者。及至将人拿住,便愈加确定了。
倭人身材矮小,且形容与国朝子民有别,仔细留心便可辨认。
只他回去之后命握雾与拏云去审问那几个间者,却是全无结果。
虽握雾拏云千防万防,但间者们还是自尽了。
实质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桓澈早就听闻日本间者在事败之后多会以自裁来守住秘密——不止日本间者,多数训练有素的细作都会这般做。只是不知这几个间者是的确事败,还是有意事败。
桓澈眸光幽微。
他今晚出门是临时起意之举,任何人都不会算到。而听枫小筑虽是臣子为他安排的下榻处,但里外都是他带来的护卫,间者的功夫不如武士,打斗中他也看出这几个的身手确实稀松,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冒险进入听枫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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