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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须臾,才终于见顾云容动了一动,却是朝他行了一礼,对他今日的举动再三称谢,表示今日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往后凡有差遣,定当效劳。
她在谢他,但他并不高兴。他不想她跟他这样生疏客套。
“想还人情?”
顾云容微抬眸:“自然。殿下有何吩咐?”
“你只要……”桓澈忽然打住了话头。
他好像不能太直接,循序渐进比较稳妥。
凝思一回,他开言道:“将你叫来,是因着有件事想问你——你那日在茶肆,为何跟我那般生疏?”
顾云容奇道:“何谈生疏?难道民女从前与殿下很是熟稔?”
桓澈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他自认善察人心,但在顾云容这件事上却有些困惑。从顾云容之前的表现来看,她应当是喜欢他的,可顾同甫出狱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显然冷淡许多,甚至还有些躲着他的意思。
这样看来,她之前在他面前有那般表现就应当只是因为顾同甫了。可他还是觉得他不可能看错她的眼神意态。
顾云容见他久久不语,便道:“殿下若无旁的事……”
“且慢。”他出声打断她的话之后,接下来却又不知说什么。
他鲜少这样无所适从过。
他不说话,顾云容却是憋不住好奇问他今日为何会帮他们这个大忙。
其实她比较想问,他跑来把她扛走那会儿,是不是被谁下了蛊了。
顾云容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答,但桓澈却是卡了半晌也说不出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今日。他出身皇室,在各路倾轧中都向来泰然处之,却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窘迫起来。
他担心顾云容看到他脸上的薄红,往阴影里后撤一步。
他决定先问出这些天来的困惑:“你头先在我面前诸般作为皆因你父亲?譬如斗纸鸢时,买杨梅时……”
顾云容脑中灵光一现。
他不会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他才会那么殷勤的吧?
她点头称是,为着撇清,又特特加了两句:“殿下莫要误会,民女无甚不安分的心思。”
桓澈一时僵在原地,竟是进退不得。
难道真是他搞错了……
一股难言的沮丧在心底搅动。
他沉默半日,拳头握了又松,几番反复之后,径自转身:“你且回吧。”
原本还想解释一下那日在茶肆他并非刻意刁难她,但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顾云容觉得他的反应很是古怪。但他既这般说,她便也顺势施礼告退。
桓澈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脚步顿住。
四下里一片阒寂,他的内心却是不能平静。
他想起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那些梦,想起自己这阵子的诸般矛盾心绪,对着黑魆魆的树林出神。
他好像已经许多年不曾这样了,心乱又迷惘。
国朝兵力连夜集结,隔日,倭寇退避十里。
顾同甫向拏云询问如今离开是否安全,拏云严容提醒说不要轻举妄动,有部分倭寇已经登岸,此刻返程恐会与这股流窜的倭寇遇上。
顾同甫对此深信不疑,便继续滞留在海宁县。
期间,桓澈偶尔会回附近的营帐,但也只是停留半日就走。
半月之后,顾同甫终于从拏云口中得知那股流窜的倭寇被剿灭了,这才松口气,带着家小返程。
离开之前,他特意问了于思贤何在,又托拏云跟尚在领兵作战的于思贤表达歉意,表示上回没能好好招待好他们父子,赶回头若有机会再请他们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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