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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惊疑地望向语出惊人的齐王,见他玉面微红,虽然有些醉意,但眼神看着却清明,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若是真醉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若是假醉,难道他又要开始坑大公主了么?
皇室的人都知道齐王与大公主不对盘,作为中宫皇子,太子之下身份最尊贵的,偏偏这位尊贵的皇子小时候没少被大公主抽鞭子,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而他此时的宣言,听来虽骇然听闻,却让大半的人都暗忖着,难道是齐王想要彻底搞垮大公主,趁她病要她命?
以上是其一猜测,其二猜测是:难道齐王真的抓住了大公主的把柄,大公主真的请了道士作法诅咒晋王府的那对龙凤胎?巫蛊诅咒等可是皇家大禁啊。若查明属实,即便是曾经最受宠爱的大公主,也只有被幽禁一途。
如此一想,在场没人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那些宗室的子弟等恨不得此时遁逃此地,省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事后被皇帝迁怒。
不过自觉自己是被污蔑了的当事人却拍案怒道:“老六,你什么意思?!”一副气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众人看向出声的大公主,她脸蛋微红,额角泌出了汗渍,显然齐王的话让她太过生气,使得她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并不是焦急害怕。大公主以前嚣张任性到让人怀疑她脑子的构造,但也大胆到让人怀疑她确实是做得来这种事情。不过大公主似乎有个美好的品德,她自己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否认,不是她做过的事情,绝对没人能逼她承认。
见她如此愤怒,正德帝目光微闪,原本因为齐王的话而变得冷峻的神色稍缓几分,只是心里仍是有些愤怒,同时也担心起双胞胎来,连带的对大公主都生出一股怒意。
而在齐王开口时,阿宝已经惊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齐王所说的“五哥家的孩子”指的是她家的双胞胎。虽然请道士作法诅咒这种事情听来玄乎,但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后,阿宝已经没法做个相信科学、拒绝论鬼神的好孩子,某些时候还是信鬼神的,惊得脸色都变了。
若是旁人要诅咒她,可能她会觉得自己能吃能吃,身体倍儿健康,不将之当回事,一笑置之。可是孩子是她的命,谁敢对他们不利,杀死那人的恶毒想法都有。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盖在她发冷的手上,阿宝这才回过神来,见身旁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双眸冷森森地看着齐王和大公主,莫名地感觉到了安心,就如同他手上的让人觉得温暖的温度,整颗心都安宁了。阿宝微垂下头,收拾脸上的情绪,同时也安慰自己,双胞胎这些日子都好好的,没病没灾,应该没什么事的。而且大公主再怨恨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迁怒上井然无辜的小孩子吧?
可是齐王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是让人揪心,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
这时,皇后突然道:“老六醉了,怎么能胡言论乱语呢?今日可是除夕家宴,大团圆的日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语气是责备,其实是提醒正德帝和那熊孩子,现在场合不对,是说这种的时候么?
其实皇后此时心里想掐死这不省心的儿子的心思都有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私自禀报了,非要在这种时候说,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么?而且这种巫蛊诅咒之事无论真假,有脸面的家族都是最忌讳的,更何况是皇室,那是丑闻,是能这样大大咧咧地拿出来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么?就算你想坑死大公主,让她永远不能翻身,方法也不能如此粗糙啊!你这熊孩子,智商不行啊。
听到皇后的话,平王太妃也反应极快地附和道:“皇后说得对,老六看着是有些醉了,开起玩笑来了,你们姐弟俩小时候总是打打闹闹的,哪能开这种玩笑呢?”众人对太妃这话呵呵两声,表示理解,又听太妃道:“眼看这时间也去得差不多了,皇上,是不是该散宴好让大家回府里歇息了?”
正德帝淡淡地扫了眼殿内诸人,目光在萧令殊脸上停顿了下,发现晋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然后是因为太生气,气着了自己快要晕倒却强撑着的大公主,最后是梗着脖子一脸大无畏之色的齐王,心里一股子的怒气突然腾地冒了出来,忍得青筋毕露才没有抓起桌上的酒盏直接砸过去。
这宴会还是快快散了吧,虽然在场的都是萧氏子孙,算是自己的族人,可是大多数的宗室毕竟是宗室,丢脸也不能丢到他们面前。幸好,这些人也有自知之明,正德帝登基近三十载,积威颇深,宗室在他多年的控制下,都安安份份的,从未敢有异心,自是乖顺无比,会十分识趣地当作不知道今晚齐王这熊孩子作死的事情。
本来嘛,齐王在大家眼里,也是个被宠得娇纵的皇子,而且还是个特能闹腾的皇子,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他的年纪增长,越发的能折腾了,简直像只脱肛的野马,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有些管不住的感觉,又真的不能毒打他一顿让他听话吧?他今日有这胆量说大公主行诅咒之事,大伙的惊疑过后,好像都不怎么奇怪,齐王在他们心里已经是个熊孩子兼傻大胆了,会做这种事情是应该的,说不定大公主就要被他咬下一块肉也说不定。
等正德帝宣布散宴后,宗室之人颇为识趣地告退离开了,并且他们皆晓得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今日的事情,在踏出这宫门后,便烂在心里吧。
很快地,宁德殿只剩下了平王太妃、帝后二人和已成亲的诸位皇子、皇子妃,余者皆清了场,殿内只留下几个太监宫女伺候着,这些都是在太和殿中伺候的,是皇帝的心腹之人。
没了外人以后,正德帝终于怒了,抓起桌上的酒盏直接砸了过去。
众人噤若寒蝉,皆安份地坐着,没敢吭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正德帝朝儿子行凶。
当然,齐王若觉得自己没做错的时候,天王老子要砸他,他照样敢躲,于是伶俐地闪躲过飞来的酒盏,并且也有些生气道:“父皇,儿臣可是句句属实,你就算生气也听儿臣说完再生气吧?”一副就算你砸死我,我也要申张正义的凛然表情。
正德帝被这儿子的“凛然”恶心到了,心说只要你别如此大义凛然,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认真听的,可一见你这副模样,朕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看你们姐弟相残。
大公主继续拍桌道:“老六你什么意思?你若句句属实,就拿出证据来,可别含血喷人!”吼完后,才发现手心火辣辣的疼,娇弱的身体有些受不住,摇摇欲坠地摸着桌子,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当然,大公主很快向大伙证明了,她还是彪悍的。
齐王嗤笑一声,丝毫不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斜睨着大公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
“你——”大公主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吐血。
“老六!”正德帝不愉道:“宝华是你大姐,不敬长姐实为不孝!”
“我才没有这么恶毒的大姐呢!”齐王快人快话,抢在大公主面前说道:“父皇,儿臣是有证据的,半年前,大皇姐确实请了很多道士进京,到她的公主府里,让那些道士天天作法,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呢?别瞪儿臣啊,大皇姐这么刁你自己也知道的,什么事她干不出来?儿臣后来意外地遇到了从大皇姐府里出来的道士,让人将他捉了。原本只是以为大皇姐叫道士进府要修仙呢,谁知用刑后从那道士得知,大皇姐确实怀有异心,竟然让道士作法诅咒呢。”
齐王边说边不留余力地抹黑着大公主,心里已经下决心,今日要让大公主完全失去圣心,最好将她终身幽禁了才好。
“啊呸!谁知道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大公主脸色有些变化,气极之下,暴发了身体的极限,连羸弱的身体都被她强悍的精神给撑着没直接晕厥,跟着大声道:“我就奇怪了,怎么府里一个道士出府后,却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被你弄去了用刑。谁知那些道士是不是酷刑之下屈打成招,而按着你的心意给招了呢?又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大公主声音虽然虚弱,但难得条理清晰,并且鄙视回齐王。心里却恨恨地想着,这齐王根本就像条疯狗一样盯着她的公主府,连她招道士到府里干什么都知道。而且,她也没缺心眼到让那些道士作法诅咒谁。天子脚下,无论多隐秘的事情,总会有暴露的危险,行事不能出丁点错误,特别是这种巫咒之术,心里恨得要死诅咒千百次,都没有直接宣诸于口,最多在自己的心腹面前诅咒几句罢了。
所以,大公主有信心,齐王根本查不出什么。
齐王比她更大声,“嘿,大皇姐你果然承认了,无缘无故地请道士进府作什么法?难道大皇姐不知道父皇讨厌道士么?”
“你……”大公主想开口,很快声音又被大嗓门的齐王盖过了。
“大皇姐说不出话来了吧?弟弟就奇了怪了,大皇姐好像在五哥家的孩子出生后,就开始有些神神叨叨的,要说你没坏心弟弟还真不信?弟弟瞧着,说不定双胞胎中的弟弟天生体弱,还是大皇姐你让人诅咒的!”
“你胡……”大公主简直是气急败坏。
“大皇姐就承认了吧,弟弟有次可是听到大皇姐对人说五哥和五皇嫂太好命了,竟然生了对龙凤胎,还说五皇嫂怎么不难产死了之类的。就在皇庄瑞和园,大皇姐当时以为没人,弟弟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大公主脸色大变,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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