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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辑没叱责裴珲的丧气话,而是问道:『我们这里战情,可有送到平阳那边吗?』
『早就送过去了!都送了三批了!』裴珲竖起三根手指头,就像是三炷香一样,朝着北面晃了又晃,埋怨之气溢于言表。
『骠骑欲争之所,并非一城一地……』裴辑缓缓的说道,『吾闻古之君子,务自修以待物,不假于人。夫求人者,其道易穷;求己者,其德日新。水之万物至弱,升腾则气,沉降则冰,皆为所化是也……』
『呃……』裴珲挠了挠下巴上的胡须,『你这话我听着,明白是明白,但是有些糊涂……』
裴辑拍了拍望塔的凭栏,『这么说罢,骠骑来援,只能是我们证明自己值得援……』
『怎么证明?』裴珲问道。
『守住安邑。』裴辑回答。
裴珲瞪圆了眼,『我们要能守得住,还需要骠骑毛球个援兵?』
似乎好像也对哦……
『……』
裴辑陷入了沉思。
……
……
夜幕降临,峨嵋岭上的难民营地,在昏暗的篝火之中,显得多少有些凄凉。
即便是得到了临汾一地的骠骑人马救治,可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生活条件再怎么算都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也一直都压在这些难民身上。
没有人喜欢当一个难民……
一场说走就能走的旅行,是在国家安定人民幸福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出现的。
有良好的秩序,才能有自由的空间。若是每到一地,就要冒着被人抢劫,杀害,甚至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的风险,还有人会『说走就走』?
疲惫的难民们围坐在火堆周围,他们的脸上刻满了战乱和流亡的痕迹,眼中透露出的哀伤和不安。
天下虽大,可是没有他们的家。
棚屋只是暂时的容身之所,而且即便是这样的棚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得上,住得好。
土塬之上,远处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饿狼也似乎盯上了这些逃难的可怜人,据说已经有采集野菜的小孩被狼叼走了……
骠骑兵卒前去寻找的时候,最后只发现了一些被撕破的,沾染的血迹的破烂衣袍。
在自然界之中,部落种群之内,弱小就是原罪。
不过,幸好还有希望。
就像是这些黑夜里面的篝火,驱散了黑暗,带来了温暖。
『乡亲……』
王蒙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这是他在这个难民营地之内,听到最多的称呼了。
不是老张头老王头,也不是兀那贱民,而是『乡亲』……
据说,这还是骠骑大将军斐潜所创的词语。
在说这个词语的时候,那个军校满是自豪。
『不管是在司隶,还是在河东,甚至是上郡也好,荆襄也罢,我们都有同样的一个名称,都叫汉人!我们都是喝同样的水,吃同样的饭,说着相同的语言,用着一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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