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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天光还未亮,多年的作息使然,裴彻睡醒睁开了眼。
万籁俱寂,裴彻第一次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睁着眼,似乎在听什么。
可惜,门外只有刮了一宿的寒风。
也不是坏事,又降温了,要入冬了。
十月初八的婚期,他们还能赶上今年的初雪。
待下雪时,他再给她堆一次雪人。
堆一个小小的姜时愿,堆一个猫将军,若是她愿意,他会在她身后再堆一个自己。
十年前的第一场雪,西北战事平,前方送回来一条血迹斑斑的长鞭。
他们对姜时愿说:抱歉,搜寻数月,没找到两位将军的骨骸,只找到了这条残鞭。
他便知道,除了猫将军的项圈,她又要多一个执念了。
有人无数次跟他说,执念便是妄念,是进取之路最大的阻碍。
但姜时愿又不是他,她不需要扬名立万,不需要肩负重任,执念就执念吧。
他给她堆了几个雪人,姜时愿哭的很大声,哭完又不知从哪里搜来几个泥人。
他给她三个雪人,姜时愿送他三个泥人,泥人上写着:裴小夫子的爹爹,裴小夫子的娘亲,还有裴小夫子。
爹爹是慈眉善目的,娘亲是温柔可亲的,裴小夫子也是笑容满面的。
小孩子幼稚的把戏。
其实不用谢,那日,他学会了怎么把一团雪滚成一个雪球,学会了怎么才能站稳不在雪里滑倒,更体会到了不务正业的快乐。
“大人起了吗?”贴身伺候的余良,在门外等了半晌,不见房中传来动静,忙出声问道。
昨日太傅特意吩咐了,为了不耽误婚事,今日要把府衙挤压的公务,一次性处理了。
屋内的裴彻回神,起身洗漱更衣,随后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案上,早已堆满了各类公文,裴彻没说什么,坐下便开始批阅。
只不过以前习以为常的案牍,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什么时辰了?”裴彻忍不住朝外问道。
守在门口的余良愣了一下,以往大人办公,即便是坐上一整日,都极为专注,更不许人打扰。
今日……这才一刻钟。
“辰时不到。”余良趁着回话的功夫,悄悄看了眼裴彻。
显然,自从半月前,大人定下婚约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余良记得那日,九月九重阳节那日,太傅正和六部官员在府衙商议要政,姜贵妃身边的秋嬷嬷突然出现。
太傅怔了许久,然后极为失态地撇下百官走了出去。
秋嬷嬷道:“娘娘想问太傅,姑娘点头了,大人还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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