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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荃放下手中的刀凿,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贺兰教头,白将军,横刀将军!”他抱拳向三人一揖,手上缠着的布条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只剩下一种紫黑,那是鲜血渗透干涸,一层又一层叠加的原因。
“郭荃,辛苦了,这些天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辛苦,城内的投石机从来没有因为缺少石弹而停歇。”白羽程点了点头。
郭荃笑道:“全城皆兵,全民皆兵,蒋长史说得好啊,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百姓十万兵,现在城里那有一个闲人,瞧那个还被母亲背在背上的娃娃,在我们辛苦的时候,在我们想放手的时候,他的哭声刺激着我们,让我们再生出无限的力气,想着如果我们不努力,或许这些娃娃在下一刻便会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长大的机会。我们怎么敢停下来,怎么敢不拼命!”
听着郭荃平静的话语,白羽程悚然动容,他当马匪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些问题,而一边的贺兰燕更是红了眼圈,这让她想起了当初贺兰部颠沛流离的日子,多少这样大小的小孩子,都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
将马缰交给了身边的乌拉,她走到了那个背着孩子的母亲身边,看到贺兰燕站在自己面前,那位很平凡的母亲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双手不知往哪里放,看着那双血迹斑斑的手,贺兰燕忽然有些哽咽起来。从脖子上摘下一串项链,轻轻地戴在这个在母亲背上,在叮当的斧凿之声中,仍然挂着甜甜微笑的小孩子脖子上。
“好好地将他养他,将来,让他也成为一个保卫百姓的英雄!”贺兰燕摸了摸孩子的头,冲妇女点点头,转身走了回来。
“什么时候开始攻击?”郭荃低声道。
“等南城的信号!”贺兰燕道。“当鸣镝响起的时候。便是我们出城攻击的时间。”
郭荃转头看着南城方向,那里,几乎半边天都被火光照得透亮,震天的杀声不曾有丝毫间歇地传来。
没有鸣镝响起。便说明燕军还没有竭尽全力,还没有完全投入战斗,他们便必须还要等。二千战士,除了白羽程麾下的六百余斥候营战士以及贺兰燕的数十亲兵之外,其它的,正如蒋家权所言,老的老,小的小,其中更还夹着不少壮妇,他们基本上都是匈奴人。
二千人沉默不语。牵着自己的战马,静静地立在哪里。
半个时辰便在这些骑兵的静默当中,在无数老弱妇孺挥动刀凿的叮当声中,迅速溜走,南城之上。一溜火光突然直冲上天,伴随着火光的,是长长的,尖厉的鸣镝哨音。
“上马!”贺兰燕一声厉喝,翻身上马,一手弯刀,一手骑弩。白羽程,横刀,乌拉,苏拉等人紧接着跨上马匹,转眼之间,两千人已经准备就绪。
贺兰燕举起了弯刀。向着城上做了一个手势,胯下那匹随着她已征战多年的战马,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能够在战场上驰骋奔腾让马儿极度兴奋,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它却仍然没有乱动,只是不停地打着响鼻,一只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城上,出现了一名校尉,冲着她挥了挥手。
隆隆之声响起,紧闭多日的沉重的城门突然打开,高悬的吊桥轰然落下。
“冲锋!”贺兰燕一声娇叱,两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兴奋的嘶鸣了一声,箭一般的向着大开的城门冲去。
城外,一百名燕翎卫的士兵已经摸到了墙根,每人的手中,都持着一支极为尖厉的凿子模样的器具,有数十人,已经利用这两件武器,向上攀爬了近两米高,在他们身后的护城河中,第一批近千的袭击者都已经走了一半,正小心的,慢慢地从淤泥之中艰难前行。
而就在这时,城门打开,吊桥落下,所有袭击者的目光瞬间转向那个方向,而更远一点,张灼与姬无情两人心中更是一阵狂喜,莫非城中的人当真要弃城而逃了么!
他们两人霍然站了起来。
但紧接着,一盆冰凉的雪水从头上直浇下来,让两人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凉了一个透,城里冲出来的,不是逃跑的敌人,而是全副武装的敌人。
“夺城门,夺城门!”张灼跳了起来,嘶声喊道。
城墙根的和已经攀爬了一定高度的燕翎卫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向着城门冲去,一边奔跑,一边从腰中取下了弩箭,举了起来,而护城河中的那些袭击者,慌乱之中,却是无法逃出这片限制他们行动的淤泥,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们手中的矛或者刀猛力冲着正顺着吊桥向外疾速奔驰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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