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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计父身为大书商也是有些文化的,“妙绝处尤在酒香惊鸦之笔,真得韦左司‘空山松子落’之禅境,文笔淡雅,行文精妙,可谓佳作!”
“蘸甲验酒,令人想见嵇康锻铁之态,至若‘酒面织就银汉’之句,岂非太白‘疑是银河落九天’翻转而来?然更添三分人间烟火气。”
周员外思考片刻也跟着点评了一句,只是所用比喻稍有些不恰当。
实际上在场都是识货的读书人,便是自己写不出文学佳作,但基本的文学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江左浮生》开篇这个题为“天河水”的故事,从文笔、描写、布局等角度来看,那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强!
可以说,仅仅是这个开篇的细节,只要后面故事发展不是特别离谱,在这场文宴上夺魁便已没人能说道什么了。
随后,计云翻页继续朗读。
而正文第二页仅仅是开头第一句,就让众人闻言不由地一怔。
“十载春秋,尽付经书间。
余初入曲院⑥未久,春雪摧折庭桃,昔年埋曲早随雨蚀,惟廊下贡酒泛尸蜡冷光。
适逢众役聒噪押酒贼入堂,其人敝袄下脊如弯虾。
‘尚有何言?’
贼囚昂首,左目蒙翳似瞽⑦,右瞳犹活泛,不视余,转睨廊下酒瓮,惟哂笑。
第17章《天河水》
笑罢低喃:‘相公饮酒,某啖土亦不许乎?’
卑贱之徒语,孰人愿闻?
彼时余甫弱冠,气盛而矜,草草定谳⑧,令移送府衙刺配充军。
后见役夫掷碎粗陶瓮于道,坛裂纹恰似当年虹桥影,方恍然惊觉。”
文章里的碎陶声在花厅内仿佛化作实质,众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十载约定,转瞬即逝。
仿佛是儿时纪念之物的酒曲,已经被时间的雨水腐蚀,所剩的不过是躯壳。
而两人的身份,也从童年时玩伴,变成了审判者与被审判者。
对于《天河水》这篇文章的主角而言,这次处置不过是手中权力的小小任性,却直接给童年玩伴阿四造成了命运的巨大转折。
当文章主角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像是当计云读至“虹桥影”三字时,众人也几乎在刹那间,就想到了第一页主角与阿四年少初遇时两小无猜的童趣景象。
但想要下意识的回避这种前后割裂带来的痛楚,也来不及了。
甚至残酷与美好两个画面撕裂的如此之严重,让计云的声音都不由地打了个颤。
陆北顾的文笔,实在是太犀利!
以至于让他们这读者,感觉到笔锋陡转处,竟似有寒刃破空一般令人汗毛倒竖之感。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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