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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钟带头,其余宰执都是将自己眼前的饭菜挑一些出来赏人。
张广恩倒是轻轻一叹,徐夏商在时,由于老相国自己甚为俭朴,所以菜肴数量只有眼前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只有两三碟菜,宰执们自己够吃就行,这样当然不必赏赐堂下诸吏,虽然少了邀买人心的手段,但以张广恩看来,老相国在堂下吏们眼中的形象,未必比韩钟差上什么。
“诸位,请。”宰执们都是君子,君子是要讲究食不语,韩钟最后至,却是当先举筷,他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天子的防范由他去,不听话的秦王奏疏打回去就是,各路都在竭力供给中枢,并没有地方官敢和中枢打擂台……去年诛除刘知远之后,韩钟的权势其实大有增加,中枢和地方的官吏都是对韩钟毕恭毕敬,概莫能外。
政事堂中,诸多服紫的大人物们开始端起碗筷,众人只听到叮叮当当的碗勺碰撞之声,还有杂役们蹑手蹑脚的在大堂内外奔走着,这座大堂就是大魏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核心,哪怕是天子日常办事见人的内东门小殿,其重要处也比不上这一座已经存在了二百多年的政事堂。
堂上铜仙鹤内点了熏香,香气弥漫着,在院落门外,三司,六部,各寺,曹的官员要么亲至,要么派官员在此等候,但在此时,宰执们用饭的时候,不管是五房堂后吏,还是舍人院的知制诰,还是等候传见的大臣
,官吏,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等候宰相们吃完饭之后再进行传见。
在这个时候,整个庞大的帝国都仿佛停摆了一样。
不管有多大的要紧之事,也是无法打破这里的宁静,只是当众人静候之时,不远处却是传来马蹄得得之声。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皇城之中的宁静,也是打破了政事堂内外的安宁。
“是郎中令陈常得,他在做什么?”
“已经是期门令了。”
“还看不出来,手擎红旗,这是要去榆关催战了。”
“金牌退兵,红旗催战,这是太祖从国初时就立下来的规矩。”
“此前已经有枢密都承旨李秋实,兵部侍郎石安等奉命执红旗催战,在此之前,是用的内侍高班,然后用朝官,现在是派出太尉出兵,然后再派天子驾前的心腹大将执红旗而出,催促之意相当明显了。”
“将在外,天子之命有所不受,看来这一条是坚持不得了。”
“祖宗心法不也是有将从中御嘛。”
最后的话说之人引起一通微微的嘲笑……将从中御是宣宗皇帝提出来的,其后在老哈河与渝水一带出征大将屡次惨败给当时的契丹和女真人的联盟,大魏在关外的部署由此崩坏,所谓将中从御,自然也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当今天子连宣宗的袍角都够不上,也谈将从中御吗?
“朝廷也是实在撑不住了……”说话的是三司的人,摇头叹息之时,也是一脸的唏嘘。
“但愿是我大魏得胜!”陈常得已经高举红旗,在众多骑兵的卫护下离开,他是往燕京东便门去,从那里出城直接过蓟州,抵平州,出榆关,直抵大军军前。
在看到红旗诏使离开之时,不管众人心情如何,派系如何,不少人都是合抵双手,暗暗祝祷起来。
……
“大家都得咬着牙顶啊,我大魏好歹亿万生民亿万贯的收入,这种时候就是硬顶的时候,天子也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姚平忠在北伐大军的中军,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武官,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洪松,其站如松,其立如钟,举手投足俱是有掩不住的阳刚气息。
其和种纪二人都是武进士出身,又是西北有名的将门世家,西北来的禁军之中,种,姚二家的军都指挥级别的武官就有十余人,其余军都虞候,军都副使,营指挥级别的,更是有超过百人之多。
倒不是将门把持,实在是百年之下,将门子弟要么自幼从军,在沙场上一刀一枪的搏功名,要么就是以武进士入仕,他们自幼学兵书,练骑射,考试之时比百姓子弟原本就高出一筹,只是将门子弟和宗室子弟互较高下罢了。
况且西北将门和京营将门,河北将门大有不同,别处将门世家多半已经腐化堕落,如江陵也有将门世家,甚至有子弟涂脂抹粉公然招摇过市,西门将门却是保持着质朴之风,子弟但知马上搏功名,用弓马替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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