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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让我颇为恼火,不由迎上了她的目光。
记得那天张凤棠穿了件休闲衬衫,衣领上垂着长长的褶子,像挂了几根细面
条。她双手抱胸,轻晃着身子,木门随之发出吱吱的低吟——这样看来,褶子更
像是武林高手的胡须。而我也确实败下阵来,那双凤眼湿漉漉的,像刚在碱性溶
液中浸泡过。胜利让张凤棠大笑起来,她在我面前蹲下,压低了声音:「晚上也
来过吧?」「没有。」我摇了摇头,却不敢看她,「反正我没见过。」张凤棠不
说话,就这么蹲着。半晌,她才拍拍我的腿,呵呵两声:「算了,跟你唠个什么
劲。小毛孩屁都不懂。」说着她站了起来。就那一瞬间我瞥过去,正好撞进那两
汪碱性溶液中,刷的脸就红了。这一瞥足足有两秒——至今我时常想起——灰色
瞳仁中我看到一个变形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发情的猴子。「哟——」张
凤棠声音拉得老长,似要说些什么,却没了音。但我能感到那锉刀一样的目光。
良久她在我身旁坐下,才又重开话匣:「说你小毛孩,还红了脸了,娘们似的。」
一时无语。街上传来犬吠声,回荡间却像婴儿的啼哭。张凤棠伸个懒腰,就
仰面躺了下去。衬衫的衣角岔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浅灰色的紧身套裙包裹
着腹部,隐隐勾勒出一个饱满的三角区。大腿挤压在床沿,丰满的白肉似要从网
眼中溢出。香水味好像没那么冲了,却变得热哄哄的,无孔不入。我顿觉口干舌
燥,下意识去翻床头的磁带。「林林啊。」张凤棠似乎翻了个身。我应了声,扭
头瞄了一眼。她俏脸埋在床铺间,酒红色卷发扎起,像脑后窝了只松鼠。紧窄的
衬衣透出深色的文胸背带,腰间泄出一抹肉色,隐约可见黑色的内裤边。套裙是
九十年代常见的晴纶面料,刚过膝盖,此刻紧绷着臀部,显出内裤的痕迹。「林
林啊——林林,你不知道啊——」张凤棠晃着脑袋,调子拖得老长,亮丽中参杂
着点点干涩,像在唱戏,却又似啜泣。我这才惊觉身后躺着个垂死病人。
喃喃自语持续了一阵,起初还有词汇,后来就变成了呜呜声。很快又静默下
来。我刚想松口气,女人却发出一种鸽子似的咕咕声,整张床都在微微颤抖。她
小腿都翘了起来,脚面搭在我腿上,坡跟直冲冲的,像是要刺进我的心脏。我一
时手足无措。
直到我腿都麻了,张凤棠才翻了个身。「几点了?」她问。声音迷迷糊糊的,
像是刚睡了一觉。我看了眼闹钟,告诉了她。「哦。」她躺着没动,小腹在轻轻
起伏。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时,她挠了挠我的脊梁:「哟,咋不擦干?」不
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声音湿漉漉的,像口腔里掀起的一股暖风。不等我回答,她
一下就坐了起来:「毛巾给我。」「不用了。」我很奇怪水为啥到现在都没干。
「咋?嫌你姨手粗?你妈我是比不了,啊,我在流水线上忙活时,她可在大学里
谈恋爱呢。」她一把揪过毛巾,拍拍背,示意我挺直。其实我已经挺得够直了。
这时门帘撩开一角,探出个小脑袋。说不好为什么,我突然就有些慌乱,忙招呼
陆宏峰进来。张凤棠冷哼一声:「你这哥当的,可算想起你弟了。」我顿觉一阵
羞愧,瞬间又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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