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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妘的身子稍稍放松些,轿帘的一角并没有彻底遮盖严实,她依稀可以瞧见裴涿邂的绯红官袍。
紧接着,他的声音传到了轿辇之中:“这两位是?”
“裴大人不知,镇南王与老夫人今日已入进度,陛下特将人传召入宫呢。”
裴涿邂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先是到了宣穆的骄子前与其见礼,而后才走回苏容妘轿子旁对她打了个拱手:“老夫人受了惊吓,又是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同王爷吃了不少苦。”
苏容妘抬手将轿帘掀开,打眼便看到裴涿邂在自己面前拱手作揖的模样。
她其实本不需要如此的,在旁人眼中,她与裴涿邂近半年来相见过许多次,并非是不熟悉的人,不过也不至于熟悉到见面了要攀谈的地步。
可她没想过缘由,只遵循着本心便掀开了轿帘,裴涿邂也意外挑眉,抬眼看向她。
苏容妘与他对视上时才意识到不妥,略显尴尬地轻咳两声:“劳大人记挂,能得陛下照看顺利入京,已是妾身母子二人之福。”
也不知裴涿邂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苏容妘勾唇浅笑:“老夫人说的是,微臣左右无事,夫人初次入宫,微臣伴夫人走一程可好?”
苏容妘自然是想应下的,但她不能开这个口,只能望向传旨的内侍。
裴涿邂官职高,内侍自不敢违逆,故而苏容妘点点头:“有劳了。”
轿帘重新落了下来,苏容妘看着他的身影一晃,走到了轿子旁。
他压低了声音:“夫人不必太过紧张,陛下若问了什么,如实对答便好。”
苏容妘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得到。
不过稍顿片刻,裴涿邂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夫人放心,微臣在此。”
这话其实并不应该说,虽则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宫中的人都是人精,捕风捉影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言语上总归是说多错多。
可他似是感受到了苏容妘的不安,也似知晓自己能让她安定几分,便也不在顾虑这些。
苏容妘在轿中,他在轿外,周遭分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可她莫名能很轻的脚步声之中,分辨出哪处是来自裴涿邂。
轿帘随行进而晃动,裴涿邂的官服若隐若现,好似有他在身侧,这漫长孤寂的宫道竟也没那么可怖。
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内侍躬身掀起轿帘:“夫人请罢。”
苏容妘下了轿子,宣穆也来到她身侧,内侍只在前面引路,也没个人教一教她与宣穆宫中的规矩,初来此处,总觉手足无措。
她拉着宣穆,而裴涿邂走在她身边,步调平稳,官帽上的长翅未曾有半点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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