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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奴怔了片刻,方垂首道:“府中宗师并无一人受其蛊惑。其他武者,便被他拉拢了,亦是无用。”
他这话说得十分坦诚,言下之意,桓府之中能够撬动桓子澄的,除宗师外,再无旁人有这个力量。
桓子澄的面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半是玩笑地道:“是我失言了。有哑叔在,便满府门客皆改投四弟,吾亦无惧。”
哑奴跟着笑了起来,一脸憨厚地道:“旁的不敢说,武技一道,我公孙屠称第二,世上便无人敢称第一。”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很朴素,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纵然语出惊人,却仍旧只道是寻常。而越是如此,他身上的那种气势反倒越是惊人,似是连漫天细雨被他迫得更加迟缓。
桓子澄失笑起来,摇了摇头,跨进了房中。
哑奴随在他的身后,临进门时抬头看了看天,眉心微皱:“主公,时辰不早了,可否举火?”
此时的雨势比方才小了好些,但仍旧绵绵密密,仿佛一张透明的网,将整个天地包裹其中。
桓子澄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紫鬼来了么?”
“来了,我亲自去接的。十三娘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哑奴说道,面上倏然露出了几分迟疑:“主公之前的布置,还要继续么?”
“自是继续。”桓子澄淡声说道,举步往书房中走去:“我们很快就要离京,皇城里头若是不能清干净了,吾心难安。”
哑奴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一双浓眉皱了起来:“皇城里头的那些宫人小监,又与主公大计何干?”
“关乎性命。”桓子澄简短地道,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了火折子,四下看了看。
“现在就举火?”哑奴立时问道。
桓子澄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一阵大风卷进成片的雨丝,将他的玄衫吹得飞扬起来。
他走到书案前,擦亮火折子,点燃了案上的书卷。
“呼”地一声,那书卷立时烧了起来,火苗向周遭蔓延,很快地,那书案的最上一层便成了一小片火海。
桓子澄吹熄了火折子,塞入袖中,四顾而视,淡声道:“紫鬼予你的那分名单,你分发给孟宗与鲁宗,着他二人趁夜行事。另,我记得杜氏有一女,行十七,如今便住在含光殿。”
说到这里,他忽尔便停住了语声,只将手掌竖起,由下至下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哑奴面带讶色地看了看他,应声道:“是,主公,我这就安排下去。”
“宁宗那里有现成的药,不必硬来,缓缓病殁,即可。”桓子澄再度吩咐道,脚步不停地迈出了屋门,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在一阵奇异的香气中,桓十三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下里静悄悄的,妆台旁的小书案上,点了一盏精致的缠枝莲琉璃灯,烛火幽微,透过绣了百蝠纹的轻粉纱帐,晕出一团温暖的柔光。
雨点轻敲着窗棂,越显得房中幽静,十三娘睡眼朦胧地挑开了一截纱帐,软声唤道:“沁梅,给我倒盏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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